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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厄运之子


  小石城背靠北斗山的南面,坐南望北,正对着北斗山两座山峰的交汇处——红石谷,是最靠近北斗山的城镇,曾经是一座军事要塞,城墙高达二十多米,全部采用一米见方的青岩石筑成。

  在附近十多个城镇之中小石城是人口最少、农业规模最小的城镇,人口不足三万,是一个经济比较落后的小城镇,隶属亚恒帝国第安斯省。

  沿着一条青石铺设的小路走了三百多米,艾维终于看到了一个铁皮制作的招牌,这个招牌所使用的铁皮因为经历了很长时间的风吹雨晒已经锈迹斑斑,歪歪斜斜地挂在屋檐下的石柱上,招牌上面是一把铁锤。

  这是一栋二层楼双坡屋顶的房屋,墙面有些残破,房屋的右侧是一个四方形的烟囱,由红砖建成的烟囱比整栋房屋都要高,冒着浓烟。

  艾维穿过充满一股怪味的厅堂,走进了一间闷热的房间。

  房间里的火炉正在燃烧,一个满身酒气的老人坐在一张石凳上,右手拿着一个空了一半的酒瓶,他仿佛事先早就预知到有人到来,身体正对着门口,一双晕晕欲睡的眼睛半张半合地看着艾维走进来。

  “舅舅,城主府的人说不能继续再给你赊账了,这个月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酒,包括最劣质的苦麦酒,除非你能打造一批新的装备。”

  “什么?这帮混蛋,难道不知道得罪我唐纳德后果会很严重吗,如果我不给他们提供武器,他们就准备拿着木棒来对付魔兽吧。”

  “嗯嗯”艾维识趣地点头附和。

  自从三个月前城镇的中央地带石河大街新开了一间铁匠铺,唐纳德的铁匠铺生意就开始每况日下,这里实在是太偏僻,白天都看不到几个人,从这里走到城主府足足要半个小时。唐纳德最近的酒瘾越来越大了,已经有半年没有打造任何装备,平时都是艾维帮别人修理农具维持生计,修理农具收入微薄,能满足温饱已经不容易,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买酒。

  “艾维啊,你太缺乏魅力了。想当年我学识渊博、风度翩翩,三言两语便让人信服,死了半天的魔兽我都能把它说成活的,我迷人的魅力那是男女老幼通杀啊。你连小小的城主府都说服不了,怎么能成为合格的铁匠呢。”

  唐纳德摇摇头,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站了起来,拿起酒瓶猛灌一口,摇摇晃晃的走上楼梯,陈旧的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把自己放倒在床上,没多久就发出一阵阵拉风箱一般的呼噜声。

  到今年为止,艾维已经当了九年的铁匠学徒,勤奋努力的他再过一年就可以成为真正的铁匠了,正式拥有独自经营铁匠铺的资格。铁匠是很普通的职业,但也是必不可少的职业,每年兵器和农具的需求量都非常巨大,收入虽然微薄但是足以养活一家人。

  只要能够生存,艾维已经很满足。

  按照赛奥人的说法,艾维是一个厄运之子。赛奥人以占卜著称,整个大陆几乎每一个精通算命占卜的人都是赛奥人,能够获得厄运之子名称的人十分罕见,说明最擅长占卜改变命运的赛奥人也对此束手无策。

  艾维是一名孤儿,他一岁时跟随一名退役的老兵来到小石城,开始在小石城生活,没到一年时间,那名退役老兵走在大马路上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死,这颗石头据官方得出的结论是一只飞行魔兽携带的石头,这只飞行魔兽飞到小石城空中,从空中把石头扔了下来。

  未满二岁的艾维进了一家孤儿院,还没到半年,这家建在小石城地势最高处的孤儿院被大水冲垮了,几名精通工程的工匠研究之后得出结论,这个孤儿院是被地下水冲垮的,而且是一次性的地下水,喷发一次就没了。

  一位好心肠的老猎兽者收留了艾维,平平安安过了两个月时间,有一天老猎兽者在厨房烤肉,不小心被烤肉冒出的油溅射到身上一命呜呼,猎兽者公会的人调查了好几天时间,得出的结论是烤肉的时候火太猛,魔兽身上的油溅射的速度太快,是被油射死的。

  短短三年的时间,前后有七个人收养了艾维,这些人最后都经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厄运,提前投入神的怀抱。

  五岁那一年,走投无路的艾维走进了一家赛奥人开的占卜店,想从精通命运的赛奥人口中得到一点点命运的启示,开店的赛奥人是一名年迈的老人,一看到艾维进来,他就惊慌失措地掀翻跟前的占卜桌,老赛奥人以不亚于一匹千里马的速度冲出了占卜店,从此消失在人群之中,这家占卜店也从此关门,至今已经连续十年没有人经营。

  艾维站在赛奥人的占卜店里足足发呆了两个小时,等到他走出占卜店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在店门口他遇到了自称是他舅舅的唐纳德。

  唐纳德带着艾维来到了铁匠铺,艾维从此顺理成章地成了唐纳德的铁匠学徒。

  善良的艾维曾经一度为唐纳德的安危感到担心,幸好一直以来唐纳德都安然无恙。这九年来,唐纳德也经历了很多厄运,莫名其妙的闪电,无迹可寻的弓箭,出门被刀砍,进门被枪刺,走路被马撞等等层出不穷,这些对普通人致命的伤害落在唐纳德的身上就像是给他挠痒痒,他就像是生命力旺盛的凤凰,总是死不了。

  艾维站在后院里,深扎马步,左手和右手各握着一把铁锤,这两把铁锤有将近一米长,足有两百斤重,他双手紧握着铁锤不断地在空气中挥动,他每天都要这样锻炼直到精疲力竭为止,挥动的次数从最初的几十次到现在的三万次,铁锤也从十斤变成两百斤,长达九年的不间断训练,他的体格从弱不禁风变成了现在的身强力壮。

  精疲力竭的艾维回到房屋里,走进左上角的一间小房间,这个房间只有十来个平方,里面有一个长两米多宽一米多的浴池,散发出浓浓的草药味,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慢慢躺进浴池里,全身传来一阵阵剧痛,就像是被人拿刀在身上割开无数个伤口,还没等其中的伤口痛疼减弱,又割开无数伤口,如此反复仿佛永无止境,他像往常一样痛得晕过去,直接在浴池里睡着了。这个浴池据唐纳德的说法是专门用来给他驱除厄运的,同时增强体魄,厄运有没有驱除现在还无法证实,增强体魄这一点却是能实实在在的体会到。

  清晨五点多,艾维像往常一样从浴池中醒过来,他来到后院,双手各拎起一把铁锤,开始锻炼锤法,这样的锻炼他每天早晚都要做一次,他连续挥舞四万次铁锤直到精疲力竭,接着匆忙地走进浴室淋浴,然后是准备早餐,吃完早餐之后便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等着这一天的顾客光临。

  唐纳德今天一反常态,一大早就下了楼,用完早餐,然后郑重地把艾维叫进房间。

  “艾维,我要走了,我要去见一个老朋友,这几年的工钱看来是没法支付给你了,以后这栋房屋就送给你吧,哦,对了,还有这个铁锤。”唐纳德说道,他拎起一把乌黑的铁锤,扔给艾维。

  艾维下意识伸手接住铁锤,他还没来得及从突如其来的惊骇中清醒过来,唐纳德已经背起包袱准备离开。

  “舅舅,你也要离开我了吗?”艾维伤感地说道,眼泪差点要掉下来,哭泣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九年前那一个孤立无助的小孩。

  “亲爱的艾维,你现在的体格已经异于常人,但是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最难对付的不是肉体上的伤害,你要像一只狐狸那样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唐纳德说道,他拍拍艾维的肩膀。

  “我的孩子,不要伤心,如果有一天你能站在世界最高的地方,也许我们就会重逢。对了,你帮我上楼拿一瓶酒,我要带在路上喝。”

  艾维连忙跑到楼上,他三步并成两步走进唐纳德的房间,平时邋遢的房间已经被唐纳德整理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他翻开所有柜子和抽屉并没有看到任何一瓶酒,他突然醒悟过来,转身飞速跑到楼下,跑出门口,然而,唐纳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世界已经抛弃我了吗?艾维茫然地望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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