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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路四全?”路有贵想了想,“这倒罢了,还算吉利,只是听着老成些。”他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就是这名字太过像仆人的名字了,如果小侄儿将来是在大少爷府里当差,那当然是好名儿,但若是像小虎那样,脱籍成了良民,将来读书识字的,为免听着有些土气。弟弟刚得了儿子正高兴,他也不好泼人冷水,便没说什么。

  春瑛却不大乐意:“路四全?好像不大好听,路荣倒是不错,若是担心重了亲戚家的少爷,再想别的也好,为何一定要福禄寿喜这些字眼?”

  路妈妈笑道:“你女孩儿家哪里知道这些缘故?新生儿起名,字眼吉利的最好,不然就起贱些的名字,图的是孩子好养活,你和你姐姐刚出生的时候,不过是大ㄚ二ㄚ地叫,你姐姐进府出差时,才得老太太改了个名字叫秋玉,你叫春瑛,是顺着你姐的名字,请接手摆朋代写家书的老秀才帮忙起的。小虎的名字是从他属相来,将来要讲学时,自然会请先生再起一个文雅些的。”

  春瑛听得满头大汗,心想自己要是真叫路二ㄚ那可就土得没边了,忙扯开了话题笑道:“那就顺着小虎的名字,给小弟弟起名儿吧?反正将来还要再起,现在暂时起个土气些,路小福?路小……不然叫路荣寿什么的,也比四全强呀?”暗暗擦了把汗,心想千万不要叫小寿就好……

  路有贵朝女儿挥挥手:“捣什么乱?!大少爷都赐了名了,还想什么?家里人叫小四就好,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春瑛撇撇嘴,低头一看,小堂弟不知几时已经睡着了,忙交给母亲,路妈妈轻手轻脚地接过,便抱回里间给弟媳照顾去了。

  路二叔伸长了脖子,目光一直追了出去。

  春瑛重新坐回炕边,笑着问他:“二叔,姐姐他们可来过来?”

  “昨儿来过了,两口子带着康哥儿和小虎一起来的。”里间放下了帘子,路二悻悻收回目光,答道,“可惜他们今儿没到,陆家这几天要收房租了吧?你姐姐能来一回就不容易了。若早知道你会过来,我就一大早派人去接他们了。”

  路有贵摆摆手:“算了,她们姐妹都在京城,想要见面,有什么难的?不过是秋姐家里事多,春儿又要在东府内当差,时间不凑巧罢了。陆女婿如今家里的营生也不轻松,等傍晚时我们夫妻还要去他们家里过夜,顺道帮帮他们小两口的忙呢。”

  路二叔十分吃惊:“我只知道他家里租房子给人住,又开了车马店,倒不知道他有这么忙。”

  路有贵笑了笑:“先前我跟你嫂子有些积蓄,因不敢露财,便陆陆续续买了几个院子,赁给别人注,平时让女婿替咱们管着,一年下来,也有五十两银子呢。陆女婿自己也有几个院子要照管,一忙起来,便顾不上家里了。你嫂子心疼闺女要带几个孩子,还打算搬过去照应呢,我怕上头知道了要罚,才拦住了她。”春瑛一听,就知道自家老爹又买院子了,不过外城房价不算很高,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路二叔先前早有耳闻,但从那五十两银子的收入推测,就知道兄长买进来的院子空怕不是一两间,不由得大吃一惊:“哥哥哪里来的这许多银子?!当心叫上头知道!”

  “不怕的,都在女儿女婿名下呢,即便上头查出来,也是无妨的。”路有贵微微一笑,“我这银子都乾净的,可不是从府里贪来的,你怕什么?”

  路二叔稍稍松了口气:“这倒罢了,只是有银子为何总买宅子出租?要是我,宁可到乡下买地,有了地,才算是有了底气。”

  春瑛道:“田地固然好,只是我们身上有差事,没法当出门去照管,况且天时不定,若是遇上不好的年景,田地失收,那银子就打了水漂了,倒不如赁房子给人住,平时就算冷清些,遇上科考之年,或是有官员上京、客商来做买卖什么的,一年的进项,除去平日所费,倒也有不少盈余。”

  路二叔不由得失笑:“你这孩子,年纪越大,算盘就打得越好了!步过这都是外头百姓人家才做的,我们这样的家生子……即便有些家财,也不是自己的,何必费那心思?”

  路有贵道:“不是她算盘打得好,是你从来没这么想过。”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你素来是个精明的,早年跟着大少爷东奔西走时,还想着将来如何如何,为什么如今倒缩手缩脚了?”春瑛也跟着附和:“是呀是呀,记得当年二叔你讲过,大少爷答应你,分了家就放你为民的,怎么没听你说起后文?”

  路二叔苦笑着抹一把脸:“并不是大少爷不可遵守约定,是我……我一直没胆子再提。真奇怪,从前做小伏低时,就想着将来一定要出府,要出人头地!可如今成了大少爷府里的总管,主人家又宠信非常,有妻有子,吃穿不愁,家里有人服侍,天天都能使唤一大群人手……我脱籍的念头就淡了。我从前不想做奴仆,是因为日子过得不好,如今这样,脱籍与否,倒没那么要紧了。”

  春瑛忙道:“二叔,这怎么一样呢?咱们生来就顶着奴仆,主人家好就算了,若主人家不好呢?天天挨打挨骂的,难道你就甘心?!况且这是关系到子孙后代的事,你三十几岁才有了儿子,难道还想让儿子去侍候别人?像小虎这样,可以自由自在地读书,将来若读得好了,也可以去考试做官,不想做官,去做生意什么的,也方便的多。你可别在这种事上犯糊涂!”

  路有贵点点头:“春儿这话说得在理,若是不改(贝戈戈)籍,将来家财再丰厚,子女也未必有好前程。我们庄上,原本的曹管事,家里也有银子,附近镇上一般的人家都没他有钱,可那又如何?因他是被赶出府去的,并没有脱去(贝戈戈)籍,本来有好人家看中他大儿子,想要将女儿嫁过去,听说他家不是良民,便再没提起了。我原本也像你这般,想着日子安稳富贵,便足够了,无需非要争一个良民的名头,可自打小虎被放出来,我就改了想法。良民到底还是比奴籍强得多的。”

  春瑛一路听一路点头,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老爹终於彻底改变想法了,她这几年多不容易啊!

  路二叔低头想了想,再测耳听听里间传来的儿子的依呀声,心便软了,道:“也罢,我去探探大少爷的口风,想来凭我们主仆间的情份,给小四求一个恩典还是不成问题的。”

  春瑛忙道:“最好是连你的恩典也求了。二婶是从绣坊来的,原本就不是奴籍,要是二叔你也成了平民,小四将来就跟寻常人家的孩子没两样了!若真舍不得大少爷,留下来继续管家也行,侯府从前不也有被放出去的家生子继续给主人家办差事的么?”

  路有贵见弟弟在认真考虑,便示意女儿跟自己出去,让弟弟自己想清楚。

  春瑛出了门,左右见没什么人,便拉着父亲的袖子到厨房,小声道:“爹,我想跟你说,若是可以的话,尽早准备赎身的事吧。”

  路有贵起了警惕:“这是什么缘故?难道你在东府出什么事了?”

  春瑛连忙摇头:“我很好,老太太和太太还越来越器重我了。正因为这样,我觉得形势大好,找个机会求恩典,说不定老太太和太太看在我的份上便答应了。如今管家的是四小姐,又待我一向很客气的,只要有好理由,就算到了太太面前,也是不怕的。”

  路有贵大奇:“那你为何如此心急?”

  春瑛想了想,才到:“我总觉得……东西两府里的事太复杂了,我怕会被卷进去,将来脱不了身。”想到侯府的政治危机,她决定还是不告诉父亲了,这种事跟他说了,他也没办法,反而会添了担忧。

  路有贵想了想,摇头道:“不成的,我如今有差事,又正值壮年,有什么理由赎身出去?别看老太太、太太宠你,若她们知道你一心想将全家人弄出去,未必会喜欢呢,求一次不成,将来想要再求就难了!”

  春瑛道:“我怎会不明白这个理儿?只是机会这种东西,错过了就未必会再有了,若是因为准备不足没赶上,岂不是太糟糕了?我知道现在没法马上求到恩典,但事先做些准备总是可以的。”她压低了声音:“庄上那个秘密的买卖……爹你仍旧有参与吗?我记得太太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路有贵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虽然我也一路当着照看,但他们做买卖时,我从不插手。如今他们挣的银子也少了许多,听说有别的庄子也在做这行呢。因曹管事丢了差使,却仍占了一份,曾家人抱怨过几回。我们都私底下猜想,太太那边之所以能听到风声,很可能就是曾家人告的密,幸好赵家的把话圆回来了。如今我们也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太太会过来猜看。”

  春瑛低下头考虑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爹不管参与到什么程度,都不要在参加下去了。索性想个理由告病吧,不用说是重病,只说是腿风啊、头疼啊头晕什么的,多多在人面前做出“犯病”的模样。先装上两三个月,再跟姊夫打个招呼,找好时机,趁老太太和太太高兴,就去求恩典,提一提病情,再说是奉请岳父岳母回家荣养。有我帮着说话,应该不成问题,如果能弄到大夫的诊书或药方子什么的,就最好不过了。”

  路有贵觉得有理,有些欣喜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呢?”

  春瑛笑了:“爹真糊涂,我不是更好办么?只要你们都出去了,我过些时日再找机会,藉口说未婚夫有信来,要开始准备婚礼了,那样要求出府,就是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可是……胡小哥才去了不到一年!”

  “准备婚礼罢了,准备个一年半载也是正常的,东府的人又不知道他要去几年。况且咱们只要能出府就好。”春瑛见父亲面露不同意的神情,便小声补充,“知道啦,我会尽量谨慎些的。其实我出府是早晚的事,我早就跟老太太和太太提过,我是订了亲的,将来要嫁出去的,因此最麻烦的是你和娘。”

  路有贵笑了,摸摸她的头:“好孩子,我和你娘的事,我们自会办好的,你在府里好生当差吧,别总想着我们。总说老太太、太太宠你,可有时候丫头太得宠了,也不容易脱身,那些秘密的事,不要去听,不要议论,更不要去做,只要你平平安安熬到胡小哥回来,爹就放心了。”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熬到胡飞回来?春瑛不以为然地想着。如果能早点出去,胡飞回来知道了,想必也会为她高兴吧?不过父亲的警告,她还是牢记在心了,回想近日所做的事,倒出了一把冷汗,决定以后要再低调些。

  抬头看看父亲,春瑛微笑道:“爹,家里不是还有银子?要不要先买些田地?最好是在外地买,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那咱们家将来也是财主了”!

  路有贵笑笑,抬头磕了她脑门一下:“爹自有主意!”说罢转身回屋里去了,春瑛讪讪地跟了上去。

  在二叔家玩去大半天,又回后街去见了十儿一面,春瑛回到东府时,已经快要天黑了。她正听手下的丫头们报告一天的工作情况,忽然听到前院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忙走到门边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徐总管有些狼狈地急奔进来,跪在正屋阶下,喊道:“老太太,宫里来人了……有圣旨!”

  有圣旨到,东府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事先根本没听说过风声,怎的就忽然有圣旨来了?况且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通常连夜颁旨的,倒有一多半是坏消息。二老太太与二太太都勉强掩饰住面上的惊慌,匆匆叫人去摆香案、接天使,再迅速换好礼服前去迎接。

  因为是晚上颁旨,二老太太与二太太担心是坏事,也顾不得按品大妆了,只叫丫头们侍候着换上体面的大衣裳,便带上孙女儿匆匆往前院大厅里来。

  春瑛刚忙完二老太太的穿衣打扮工程,便随手整了整头发和簪花,和秋雁两个一人一边扶着二老太太走。到了大厅,门外站了一溜儿的兵士,腰上还挎着刀,看得她心里一颤,心想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吧?才跟家里人说了要开始实施赎身计划,晚上主家就出事了!她小心肝扑腾几下,忙做了个深呼吸安慰自己:别自己吓自己了,圣旨嘛,传旨的太监有几个带武器的士兵做跟班,也是很正常的。东府又不是侯府,全家人都战战兢兢,老老实实的,也没跟朝中党争拉上什么关系,皇帝有什么理由要对付他们

  厅中,宫中来使已经坐了一会儿了,正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他是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太监),面色白皙,没有胡子,穿着一身青袍,看长相,五官都还端正,嘴角含笑,倒有些和气的模样。他对面坐的是个官员,看衣裳是七品的,瘦瘦小小,头发都花白了,只是坐着闷不吭声。旁边坐着心神不定的四少爷李敦,李施身后弯腰站着侍候的是徐总管,两人客气地回答着那宫使的问话,眼睛却频频往门外瞧,一见二老太太与二太太来了,都暗暗松了口气,忙起身来迎。

  二太太面带微笑地向那位使者请安问好,那使者也不啰嗦,笑眯眯地道:“多谢夫人关心了,只是今儿咱家是奉命来颁旨的,不如先把正事办了,再说别的不迟”

  二老太太一听,便知道这人是个嘴紧的,恐怕不好应付,忙命媳带了家中众人下跪接旨,自己则站在最前面拜下去。春瑛扶着她下拜,然后迅速退到了后面。有圣旨来,全府上下都要跪迎,她身为大丫头也不例外,按照徐大娘的示意,她和秋雁排在主人后面,是奴仆行列的第三排,前面跪的都是府中的管家,因为一会儿还要去扶二老太太,她们被分配到了边上方便走动的位置。

  那圣旨骈四俪六、引经据典的,洋洋洒洒一大篇,春瑛在底下听得头晕,只大致猜到了意思,说是有人告发东府的男主人李彦,说他在江南为官时,有龛腐的行为,为了明正典刑,暂时停职,命大理寺派人到李家清查账册库房,看他是不是真的贪了。

  春瑛心中大惊,她记忆中,在江南那种地方为官的人,就没几个是干净的,能好好办事就不错了,更何况,这种事要如何证明?若是清贫书香人家,一见家中没什么钱财,自然就能证明他清白了,可是东府虽没有爵位,却也是侯府子弟,家里本就有不少产业和钱财,要证明这些东西不是二老爷贪的,那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解决的,更何况这大理寺派的人想必就是那个同来的官了吧?只有一个人人,年纪又不小了,他要查到什么时候呀!

  她又想到二老爷现在边关任职,还跟清国正在进行战后谈判,如果忽然停了职,会不会影响到北方的战局她不由得暗骂皇帝,这种时候犯什么糊涂?!别说二老爷未必真的犯了法,就算犯了,现在也该先稳住,等北方谈判结柬,局势稳下来了,再把人召回京,想怎么查都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妖蛾子,到底是抽的什么风!难道说…

  可是东府没听说得罪过什么人呀长年在外的人家,才回到京城几个月,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又多是女眷,能跟别的人家起什么冲突?若论最有可能报复的,倒是恪王府。恪王府接连两次向四小姐雅君发出邀请却被东府拒绝了好几回,难道是因此怀恒在心春瑛不由得眉头大皱,心想如果皇帝再因为恪王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为了撇清自己,显示自己是个明君,就委屈大臣,那他迟早会人心尽失的!

  春瑛在那里胡思乱想,另一边,圣旨已经宣读完了,那使者笑眯眯地对着满头大汗的二老太太道:“老夫人,李大人不在,您就是一家之主,您请接旨吧”

  二老太太只觉得眼前发黑,勉强磕了个头:“老身代子接旨,谢万岁。”然后接过了那卷黄绸,在儿媳的搀扶下摇晃着站起身,便觉得手中的圣旨象铁砣一样重。

  卓氏盯着那圣旨,眼圈立刻就红了。四小姐雅君年纪虽小,却已知道好歹,死死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四少爷李敦则愣愣地望着圣旨,有些不自在,但又带了些讨好的神色,朝那使者行礼道:“公公,家父在外为官,向来是战战兢、规规矩矩的,从不敢有负圣恩,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谣言实在叫我等……伤心难过……”

  那公公笑道:“咱家也说不明白,既然圣上下了旨,小公子只管安心等待结果便是。放心,圣上绝不会冤枉了好人,只要查出来李大人是清白的,自然就无事了。”

  李敦是松了口气,但卓氏却脸色白了白,显然也想到其中问题所在了,忙望向婆婆,二老太太却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她慌忙扶住。春瑛在后面随仆从们一同起身,看着不好,也跑上来帮忙。

  那公公眼眉一挑:“老夫人可是身有不适难道是咱家说错了什么话7”

  这话可不好接,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心虚的表现。卓氏赔羞笑,正在想理由,春瑛生怕东府真被安上贪腐的罪名,连累自己,眼珠子一转,便小声对二老太太说:“老太太可是腿麻了待会儿奴婢给您揉揉吧7”卓氏眼睛一亮,忙道:“正是呢,您老人家近日正血气不顺,想来是方才跪得久了,忽然起身,才会觉得腿麻。”

  二老太太缓缓点头,又向那公公赔罪:“让您见笑了,老身年纪大,不中用了,才跪了这么—小会儿,就已经吃不消了。”

  那公公笑道:“老夫人身体康健,是有大福气的人,一点点小毛病,也没什么要紧。”眼睛却往春瑛瞄来。

  春瑛察觉到异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暗悔自己又出了风头,却留意到那位公公的视线在她腕间停留了好几秒,似乎对她戴的那只镯子很有兴趣。那是胡飞临行前送她的镯子,交待了不让她离身的,她除了洗脸洗澡睡觉时会暂时脱下来拿帕子包好塞在枕头底下外,基本都会戴在手胧上。这只镯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什么这个会盯着它看?

  没等春瑛想明白,那公公已经收回了视线,因颁完了圣旨,便打算回宫覆命去了。随他同来的那个官,则干巴巴地提出要查账册和库房,结果那公公走出两步又回头笑道:“大晚上的,难为张大人跑这一趟,只是大人瞧这是什么人家,那账册库房岂是一晚上就能查完的7熬坏身子倒不好了,不如叫人封了库和账房,明儿一早再来”

  那官本来不高兴要加夜班,闻言大喜,忙谢过他,便命士兵们去封账房与库房。

  二老太太稍稍缓过气来,见家里人脸上都带了惊惶,只得撑住了,对那张大人道:“公公与张大人连夜颁旨,着实辛苦了,只是老身请大人明鉴,小儿为官,从来不敢有违国法,还望大人尽早查明真相,还小一个清白。”

  张大人仍旧乾巴巴地开口回答:“下官自当不辱君命,只要李大人是清白的,就没人能冤枉得了他。”

  二老太太叹了口气,叫过李敦:“公公要回宫覆命,你去送一送。”又向那公公赔罪:“老身年迈,还请公公别见怪。”

  “好说好说,老夫人不必客气。”那公公似乎笑得更亲切了些,甚至还拍了拍李敦的房膀,“小公子年纪轻轻,就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出口成章,端得好学问,好气派。咱家瞧着,倒比李大人年轻时要稳重些,果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了!”

  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恭维话,倒叫众人都感到意外了,不过他没再说什么,便在李敦的陪同下迈出门去。卓氏命徐总管带了那张大人去封账房库房,自己亲自扶了婆婆,回到松颐院坐下,便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泪水:“这是为了什么缘故?!好好的,怎么就……”

  二老太太也想不明白,只是淡淡地道:“没事的,近来雅君学管家,已经把账理了一遍,清清楚楚,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咱们家库房里,也没有违禁之物。你老爷在北方边城为官,正是要紧的时候,皇上不会贸然办他的。回头那张大人兴许还要查封内院的财物,我这里有些银子和衣料、首饰什么的零碎东西,春瑛你快去拣出来收好,预备明后天的打点花费。封了库房,咱们家能动用的东西就不多了。”

  春瑛忙应声去了,也不敢把东西全都收起来,只专找那些款式普通又厚实值钱的首饰,用小匣子装好了,又忽然想到,官员耒查封东西的话,自己的私人物品怎么办?要是一并被搜刮走了,那可就太亏了!就算将来查明东府清白,衙门交还财物,也未必会把自己一个小丫头的东西算进去。她正要想办法回房去收拾,秋雁却走了过来:“春瑛,我把寻常送人的几款衣料拿了十二匹出来,不知够不够用”

  春瑛忙按捺下心思:“拿够二十匹吧,这东西太大了,咱们另外找些小件又值钱的东西出来。”秋雁应了转身出房门,春瑛在那里纠结片刻,再扫一眼门外忙碌的丫头婆子们,叹了口气:这时候还是低调些好,反正自家不缺那点钱…

  待回到正屋覆命时,二老太太和二大太的脸色已经没那么惊惶了,她们都叮着送完客人回来的李敦,生怕地说的话只是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真的那位真这么说了!”

  李敦忙点头:“是真的!他说,这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只要堵住恪王府和梁太师一派的嘴,不然也不会让大理寺派个小小的主簿来便完事。大理寺如今已经很少查案子了,只是翻翻案卷罢了。北边的好消息已经到了,过两天等封赏的旨意一下,这边自然会报上去纯属诬告,父亲不会有事。只是我们需得安份等着,别叫人拿住了把柄!”

  二老太太当机立断:“春瑛,将方才拣出来的东西都放回去。咱们用不着!”

  春瑛听了好消息,心里也高兴,忙应了“是”,便转身出门。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她就如道,皇帝又不是傻子,怎会犯这种错误?那个太监虽然有些古怪,但他愿意好心提点,倒不是个坏人呢。

  虚惊一场,平静下来后,二老太太开始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忙叫过孙儿低声问:“今儿颁旨的这位公公……看着有些眼生,他又不肯与我们攀谈,先前你陪坐时,可曾请教过他姓甚名谁?”

  四少爷李敦答道:“他说他姓丘,平素是在御前听用的,只是少办外差,别的就没提了。”顿了顿,有些迟疑,“只是听那个张大人与他交谈……似乎他在圣上身边已经侍候很长时间了……”

  二太太卓氏忙道:“这就是了,我记得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今上喜用旧人,几个宠信的内监,大都是从小就在身边的,老成些的,都派了外差,如今还剩了几个年轻的在宫里听用,当中就有一位丘公公,名叫丘安达,想来就是今日这位了。”

  二老太太沉吟:“这样的人物,恐怕从耒只有别人奉承他们。除了圣上,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今儿忽然对敦哥儿说那些夸奖的话,真真古怪得紧。况且先前他连跟咱们多说几句话的心情都没有,如何忽然好心提点起咱们来”

  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卓氏笑迸:“罢了,咱们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既然他好意提点了咱们,等将来老爷清白得证,咱们家厚厚地送上一份谢礼便是了。如今还是老爷的案子要紧,虽说不妨—事,但究竟是谁告的状,总得打听清楚,免得日后再遭暗算。”

  二老太太肃然道:“这话很是,咱们这些天要安份,不好做什么,你派个靠得住的家人去西府说一声,请侯爷代为打听。”

  卓氏应了,旁边一直沉默的雅君却忽然道:“祖母、母亲,雅君猜想……会不会是上回得罪了恪王府的缘故不是说,恪王府十分有权势么”

  众人都是一怔,李敦旋即惊呼:“这话有理!我在老师那里,听其他学生闲谈,人人都说那位恪王心胸狭隘,不能容人的,只要有人落了他的脸面,必遭报复!只是……我们家好歹有大姐姐在,伯父又是候爷,他怎敢这样诬告!”

  二老太太与卓氏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四小姐雅君红了眼圈,跪下道:“这都是雅君惹的祸,若不是为了我,父亲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卓氏心疼女儿,想要叫她起来安慰,又不知道婆婆的心思,小心的问:“母亲,您看……”

  二老太太叹道:“快起来吧,也不一定是他们捣的鬼,况且即便真是他们闹的,又与你什么相干?明明是恪王府算计我们家在先,为泄愤诬告在后,你父亲是清白的,皇上自会还他公道。”

  丫环们忙上前扶雅君起身,春瑛转回来报告:“老太太,东西都放回去了,我还交待了底下的丫头媳妇们,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别乱放混放,免得有兵士进来时撞见。又另外知会了太太院里的青鸾和四小姐屋里的人。”

  二老太太点点头:“你想得很周到,再装几个荷包,预备羞请士兵吃茶,免得他们翻坏了东西。这里毕竟是内院,住的都是女卷。”

  春瑛又应声去了,卓氏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记起丘内监来颁旨时,曾经盯着春瑛看了好一会。

  照理说春瑛容貌虽还秀气,却不是惊艳的长相,丘内监更是阉人,显然不是为了什么风花雪月的缘故,可是仔细想来,丘内监似乎就是在盯着春瑛看之后,才改了态度的。难道两人是旧识可是瞧春瑛的反应,又不象。

  卓氏心里装着这件事,考虑到春瑛是婆婆跟前得用的大丫头。便没说什么,回正院料理了事务,又听得婆子们回报大理寺的人已经离开了,方才命人去叫春瑛来。

  春瑛才忙完了公事,赶回自己房间去收拾私人物品,贴身衣物自然要拿包袱包好放进柜里的,首饰和零碎银子留一些做门面,其他的通通包严实了。她正在想这些东西究竟塞到什么地方才够安全,便听到了二太太的召唤。无奈之下,她只得把东西往床脚的被铺里一塞,表面抚平了,便匆匆赶过正院去。

  她也不知道二太太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便老老实实听候吩咐,谁知道对方只是一直询问老太太的起居安排,又夸她临危不乱。她听着对方的口风,觉得应该是真心话,便笑着谦虚迸:“奴婢不敢居功,奴婢只是尽本分而已。”

  卓氏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又问:“说起来……今儿来的那位宫中使者…好像跟你是旧识呀,你认得他?”

  春瑛吃了一惊:“太太怎会这么想奴婢并不认识那位。”说实话,其实她心里也有些不解,只能猜对方大概是见过自己手上戴的镯子。难道这镯子真有什么来历?卓氏笑了笑:“我见他盯了你好一会儿,还以为你们是旧相识呢。兴许是你忘了?”

  春瑛赔笑道:“太太,若那位公公真认得奴婢,早就认出来了。或许……是因为奴婢当时多了一句嘴,那位公公觉得奴婢没规矩吧?”

  卓氏想想,觉得这也有可能,毕竟当时丘内监那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意,春瑛的提醒却给自己解了围。可这不能解释丘内监事后的好意提点。

  她百思不得其解,春瑛生怕她再怀疑到自己身上,忙道:“太太,老太太那里还有事呢…”卓氏惊醒,歉意地笑笑:‘那你去吧。”春瑛躬身一礼,便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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