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不过是一时情急救人罢了，姜兄，你就莫再取笑了。”慕白竹自然知道自己的动作缓慢瞒不过人，索性也不否认，“倒是你们，怎的在房梁上偷偷摸摸？”

　　偷梁换柱一向是慕白竹的癖好，反正该听的也都听了，“没什么，不过是想听听你们说了什么，你们之间的渊源，倒是深得很呢。”

　　“你们。。”姜郁青软软瘫在椅子上，两脚岔开舒服得很，刚才受伤的后背还有些隐隐作痛，“嗯，该听的听了些，不该听的，”递了个眼神过去，“也凑乎听个大概。”

　　“姜兄觉得如何？”姜郁青细细想了一下，“我觉得她不错。”

　　慕白竹咳嗽一声，“我的意思是，既然在房梁之上该听的都听了，这不该听的也，既然如此，对于苏沁，姜兄是怎么看的？”

　　宋渺从屋外进来，瞧着眼前两人神色古怪，“怎么了？”姜郁青拉了宋渺坐下，两手摊在桌子上，“渺儿，你对这苏沁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宋渺沉吟道，“感觉，说不出来。”连慕白竹也好奇了，“这是为何？”

　　为何么？

　　声音低了下去，“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些事情，应该是与她无关的。”

　　话说出口，慕白竹也是赞同，“我也觉得，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过，苏沁说的一些话很是有理，明明五庄十年前就已经沉寂了，怎的现在又有人说重扶五庄，还拿了两庄下手，难不成。。”

　　“什么？”姜郁青抬起头来，眼神令宋渺有些害怕，又重复一次，“什么？”

　　姜郁青拨手示意，待到三人凑到一起才缓缓说道，“难不成，是按照五庄江湖上的地位顺序来的么？”

　　“五庄顺序？”宋渺知道的太少，只能无奈摇了摇头，“慕大哥，你可知道什么？”

　　慕白竹仔细想了番，“按照江湖上的地位顺序，那也应该是楚阁庄排在前面，下面依次是苏慕宋，最后才是洛阁庄。细想的话，若是真的有心，为何不从最后一个往前来？”

　　“慕兄，你可还记得，之前咱们说话的时候，你还说过楚阁庄如今下落不明，”看着慕白竹点了头，“第一位空虚，最后一位还算不上对手，一窝端也痛快，若是说的话，自然是从势力平等的三庄下手。”

　　“况且做事的人聪明得很，我刚才依稀听到，宋慕两家早有不合，现如今苏阁庄苏沁掌事端正，细想的话，自然是你们两庄挑事更叫容易，让人有机可趁。”

　　眼瞧着慕白竹脸色逐渐凝重，姜郁青又问了一句，“至今为止，我需要知道一件事，还望慕兄坦白相告。”

　　“若是我知道，定不会有所隐瞒，姜兄尽管问。”

　　眼神怔怔盯着慕白竹，“你实话告诉我，你慕阁庄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听闻此话，宋渺也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白竹轻笑一下，脸色舒缓了许多，“毫不隐瞒，我慕阁庄的人，”似乎也是如释重负，“占了江湖两成的人。”

　　话说出口，姜郁青似乎早就预料到，只是再看宋渺，却是吃惊了。

　　“慕大哥，你是说，现在江湖上，还有你们的人？”瞧见慕白竹点了头，又转头去问姜郁青，愈发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这一路上走过来，你可别告诉我没看见他一路上都在借着机会集结人手，”宋渺摇头摇的缓慢，姜郁青配合着摇头说话，“那你总该注意到他落水的时候，若不是苏暮带了人过来，另外一拨人眼瞧着就从草丛里跃跃欲试跳进海里捞人了吧？”

　　几乎连头也摇不动了，“那你总该注意到，这几日，府里上上下下多了些生面孔，且都是在正堂附近徘徊，还有些光明正大在大院门口假扮乞丐？”

　　“你几乎日日都与我一起，是怎么注意到这些的？”别说宋渺，连慕白竹都有些目瞪口呆，虽说一直知道姜郁青心思缜密，却没想到细密到如此程度。

　　“之前买点心的时候，苏暮是同我一起去的，他曾当着我的面教训过一名小厮，后来我问为什么，苏暮说苏府上下的丫鬟小厮都是带着腰环的，我还注意到腰环上面刻了相应的数字，再问的时候又知道一人一数，”深吸了一口气，“可是隔日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在他腰上看到了二十五的数字字样，更有趣的是，”指了门口，“二十五的小厮，刚巧就是前两天在我们门口候着的。”

　　慢慢喝了一口热茶，“要说的话，也怪不得你的手下，估计约摸着我们是客人，对府里的规矩不是太明白，或许是他们自己也不晓得。第三日再来的时候，二十五又换了一名小厮，这就怨不得我了。”

　　“姜兄当真仔细。”慕白竹从椅子上站起来深鞠一躬，“本不想让这些事打扰到姜兄，还是不曾想被你发现的清楚，佩服。”

　　“我还猜到，你对他们下了密令，若不是逼不得已，绝不可贸然现身，现在看来，在苏府里面的小厮，还有外面的乞丐，当真是胆大。”

　　瞧着慕白竹的神情，姜郁青便明白自己又猜对了。

　　“不错。只是我有一点始终不知，姜兄，你又是如何确定这些人的身份？”

　　姜郁青早就在这里等着，“慕兄，你们慕阁庄的人，出门好歹也该收敛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乞丐穿得破破烂烂，盖不住手腕上的圆弧痕迹也就罢了，怎的小厮倒个水，手上的圆弧痕迹也能露的这么明显呢？”一把抓起慕白竹的手腕，靠近脉搏的地方，浅浅的圆弧痕迹甚是扎眼。

　　“看这样子，你倒是很想把它弄掉么，”倒了碗茶水过去，“大概就是你想与思若姑娘与世隔绝的时候吧。”

　　心口绞痛了一下，还是实话说了，“不错。”

　　“你在想什么？”姜郁青瞧着眼前的人儿满面疑云，兴许是自己哪里说的不清楚，“哪里还想不通么？”

　　摇了摇头，“不是，”想了一下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初闻慕阁庄势力，再想到我宋阁庄，实在是无法与之比较。”

　　“此言差矣。若是说的话，宋阁庄的势力绝对与我慕阁庄不相上下，”宋渺的表情莞尔一笑，“怎么会呢？现如今我宋阁庄上下早已被人屠门，何谈此话。”

　　“宋姑娘当真不知么？”姜郁青默不作声将椅子搬得离宋渺近了些，做了个请说的手势，“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五庄虽说经久渐衰，到底还是没衰败了，至于所谓的屠门，说的客气一点，也不过是毁了一座普通宅院。五庄在江湖上的势力一直都是存在的，宋阁庄在宋无忠，”想了想觉得不妥，急忙又改了话，“在你爹的手里，虽说一直以商洳养，但是实不相瞒，背地里我也曾打听过，若是集结的话，也不会次于我慕阁庄。”

　　“那我为何从未见过？”慕白竹对于此话倒是一点不惊讶，“你作为宋阁庄庄主都未发话，谁敢越过你来做集结？”

　　头愈发痛了。“这，我听都没听过，怎么来做？”慕白竹三言两语轻巧带过，“宋姑娘，那你总归还记得，那枚曾经引起误会的手环吧？”

　　“那个手环？”慕白竹肯了话，“不错，正是。”话说完了又去瞧姜郁青，奈何姜郁青含情脉脉望了心上人，于是又看了回去，“我的那枚令牌，还在姜兄手里。”

　　姜郁青总算回了神，“令牌？什么令牌？”

　　好心提醒，“可还记得，救思若的时候，姜兄从我身上顺走了点东西？”

　　风吹在门上哗哗响，姜郁青的脑子像是进了一阵冷风吹了通透，舌头有些大了，“你说的，莫不是我早前顺走的那枚玉佩吧？”瞧着慕白竹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姜郁青一下子弹起来，“喂，庄主的令牌怎么能是玉佩呢？”细想觉得说歪了，“不对啊，若真的是庄主令牌，你怎么不来找我要呢？”

　　“这倒是不必了。”“为什么？”

　　宋渺眼眸深邃了些，“慕大哥，你口中的玉佩，该不会是在？”

　　慕白竹点了头，明摆是早有对策，“既然安然无恙，也没什么着急的，在师傅身上，或许比我身上还要安全些。”

　　这一步棋走的虽险，到底还有管用的，姜郁青捏了自己的脉，默默祈祷师傅别一时手快将玉佩卖出去才好。

　　另一边却是问题不断，“慕大哥，这，为何会分手环和令牌两种？还有，若是要集结人手，你没有令牌又该如何？”慕白竹回的字正腔圆，“手环是金裹玉，令牌是玉裹金，大抵是形态不同，意义却是一样的。至于集结人手，是从那件事情之后就开始集结了，我的手下都跟了我数年，自然用不着什么令牌来指挥，倒是你，”隐隐含着担忧，“后来回想起来，你我初次见面，你便告诉我将手环丢了，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当真意外。”

　　宋渺惊出了一身冷汗，蹭蹭蹭几步就走出去，又连着风吹进屋，将手环郑重其事的拿了出来，好生戴在手腕上。

　　又一瞬间颓废了。

　　“什么宋阁庄手环，不过只有一个龙香环，要想把人圈进来，谈何容易。”

　　慕白竹说了这么些话觉得身体有些吃力，听闻此话也笑了，“要说容易也是容易，我本就想告诉宋姑娘，若是需要集结人手的话，此时也该动手了。”

　　外面风越来越大，险些将门吹出道小缝，落了一地柳絮白毛。

　　“山雨欲来，这风也就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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