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全
I
笛达比斯躲在偏僻小巷的暗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自己放下的炸弹虽然只是自己用化学药剂配出来的，但不管怎么说爆破方向不应该和预计的偏差那么远。
“运气比较背吧。”他这样想着。
用爆炸产生混乱，然后趁着混乱利用自己消除天使气息的能力逃跑，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方法，但像现在这样一爆炸就炸了自己一个半死，那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预料到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没差。”
他随手把一具剥光的尸体扔到一边，用破烂的衣服忍着痛抹去伤口周围的血迹，扔进这种小巷里的大型垃圾柜，然后换上某个路边随手抓来倒霉家伙的衣服，并用灰尘涂上了脸。虽然凭着御天者的体质伤口早就已经不再流血，但离痊愈还早。
“吸收了这么多人，忍痛能力的培养倒是很到位。”他这样自嘲着，想了想后又扭断尸体的右手上臂，塞进自己空荡荡的袖管中，手掌部分直接插进裤袋。幸好是冬天，厚厚的衣服让那只断手看起来没有什么破绽。
“还好，不然的话独臂人也是一大特征。”伤口的摩擦让他有些皱眉，不过他很快将之抛诸脑后，把尸体一扯，一个翻身钻进了旁边的垃圾柜。
冰清灵无声无息地沿着暗影滑过小巷的上空，不受昏暗灯光影响的绯红色锐目鹰隼一般扫过黑暗的小巷，很快地，她的视线就被一小滩红色的血迹所吸引。
几乎是下一瞬间，冰清灵已经穿越五层楼的距离，落在了血迹的旁边。
“刚流出不久，看分布很散而稀薄，应该是受到压力被挤出来的……这是……一点骨髓？”冰清灵用脚摩擦了一下未干的血迹，略一思索已经明白大约发生了什么事。
“全员注意，目标可能会利用无辜人的肢体代替自己的断手，注意监视人群右手的不自然状况，同时原来提供的衣物线索作废。”
通过麦克风的无线广播，冰清灵发布最新动态。同时，她的注意力也来到了墙角的几个垃圾柜上。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张开纤长的手指，轻轻划动几下。
无声无息，仿佛冰清灵的手指上连着最锋锐的无形线锯一般，垃圾柜分成了没有规则的上百块。每一块都很小，没有藏人的可能。
“出来，是不是还要我揪你？”冰清灵冷声说道。
没有什么反应，冰清灵踏前一步，撮手成刃，绯红色的光芒随之跳跃。
“怎么了清灵？”耳机中传来辛穹的声音，他明显感觉到了冰清灵气息的上升，“发现目标？”
“……不。”等了20秒，冰清灵手上的光芒散去，“看来是我多疑了。按预定计划继续搜索。”
“知道了。”
冰清灵不再注意垃圾柜，转身离去。而笛达比斯并没有随之站起身来。三分钟后，随着一阵气流，跟在冰清灵身后处于隐形状态的夜星也跟着离去。
“妈的，靠吓的。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仍然躺在垃圾堆里的笛达比斯默默地咒骂着。他的准备并不仅仅是脱身用的炸弹，还有整个城市中149个精心准备的藏匿点，包括这个垃圾柜底下陷入水泥地面下的小小夹层。
仅靠这些和强大的对手交手显然不够，所以他还有其它的王牌。不过还不到使用的时候。
随着冰清灵的离去，这里已经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臭是臭了点，但活下去的理由已经胜过了一切。无论如何心思细腻，面对强大的敌人都只是在钢丝上跳舞而已。
睡一觉就好，笛达比斯打了个哈斥，不禁苦笑。一身伤，断了手，不得不保护一具断了手的赤裸男性死尸不被圣剑发现，还被迫抱着它在垃圾堆中紧紧挤作一团睡觉，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吗？换了普通人早就自杀死掉了。
“希望没有什么其它稀奇古怪的异能可以找到我吧……”
另一方面，沈飞和施奈客也不是全无发现。至少看施奈客的迎风飞舞的头发，被时不时刮上两下脸的沈飞就很有发现了什么的感触。美女也就算了，如果是男人的话……
“小蛇，头发长了啊。”沈飞站到来风的一边，委婉地提醒道，不过施奈客的回答道是很有个人特色。
“是吗？这么说已经到了该换女人的季节了啊。”
“……问题不在这里吧。”
“没错，凯子的春天来得比我还要早，光棍节甩人，情人节照过，现在应该已经春暖花开了吧？我也不能落后太多，不然会影响经济发展的。”
很少说话的沈飞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候他已经被他的持有天使零长篇大论折腾得说不下去了，于是他很明智地决定放弃两线作战，为了两条不长在自己身上的头发，毕竟不值得。
“最佳行动指南，出来！想个办法让我们能和老板交差！”
一本红色封面的厚书出现在沈飞的手中，自动翻开。同一时间施奈客也开始对两人的力量、速度和耐力分配方式开始进行重新调整。
机动力第一生存法则，这东西两人还是清楚无比的。既然是围猎，两人自然把力量全数转加到了速度上，耐力也不需要太多，只要能坚持到援军抵达即可。于是乎，重新分配的结果就是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我的现在的速度大约和老板娘差不多，你呢？”
“一样。”沈飞点点头，按照手中的指南，向东飞去，施奈客紧随其后。
行动开始，天使零也就很聪明地闭上了嘴巴。平时吵得沈飞头昏脑胀是一回事，但战斗中要是还乱来的话，沈飞肯定小命不保。没有天使希望自己的御者死掉。
“哎，我说，我们好像进了富人区啊。”
“只是按指示办而已。”
“这样的话……要是开打恐怕不好收拾吧？”
“到时候一走了之就好了。”
“……说得好！顺手带走一两个美女，也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对不对？”施奈客两眼放光，“这种地方，身家富有，但心里觉得空虚、觉得寂寞、觉得冷的女人是要多少有多少啊！说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背着老板娘分老板一个就能交差？”
“想死我不拦你……到了。”沈飞悄悄贴近一间豪华酒店的高层窗户。
II
“找到了吗？”看着冰清灵飞到自己身边，辛穹这样问道。
“你说呢？”
“我还没叫你就已经自己回来了，夜星也不在。要我说啊，下面就是RAS的时间了。”辛穹笑道。
“就知道你鬼主意多。”冰清灵眼中也泛起了笑意，“夜星已经牢牢看住了那个躲在垃圾桶里的家伙了，然后，等你下了决定，她就会想办法让RAS和目标来次亲密接触的。”
“记得提醒她小心一点。”
“安啦，麦迪肯亲手做的望远镜就在她手里呢，她只会远远地吊着。哼，也就是运气好，不然的话还真找不到他。”冰清灵摆摆手。
“他真的藏得很好吧。”辛穹说道，“那么近的距离、那么激烈的打斗都没办法觉察到他的天使气息，但你居然能找到，还是你有办法。”
“都说只是运气好，按照你选出来的六条最有可能线路之一找正好看到有滩可疑血迹。”
“哈哈，那是因为伊薇儿的坏运气异能还没过吧？”
“很有可能。我也才是第一次用小范围的稀薄剑域寻找特定目标呢。”冰清灵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有种掩饰不住的骄傲，“要是像以前那样全身发放剑域搜索，早就被人察觉了。”
“真了不起啊。”辛穹由衷地说。
“那是特训的结果。”
“特训？你什么时候特训过？”辛穹惊讶地说。
“每天都在特训，你没发觉我现在还开着剑域？”
“没有。”辛穹凝神感觉了一下，摇摇头。
“没有那么大的范围。”冰清灵伸出手，“大约只是皮肤外7——10厘米的范围。刚开始维持个15分钟就要休息，但现在可以维持半个小时。虽然除了像皮肤一样的感觉，什么用处都没有，不过可以提高对异能的操纵能力。现在我对剑域的操纵能力强多了。”
“……看来我也要特训了。”辛穹发现自己实在有些懒惰。
“算了吧，你的情况特殊，越练习伤得越重。现在怎么办？”
“警察已经来了，所有人回来吧，时刻准备着狐狸和狼的会话结果。”
如果说要马上留下一个结果，那么只要手一挥，拉上一大队人马出发，凭着冰清灵和加百列，就算笛达比斯是个独立型天使，也绝对可以把他活生生拆了。看上去似乎是围猎的愉快过程，但辛穹却始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从我那一击没有能够杀死他开始，我就开始觉得全身发冷。并不是因为他的战斗力可以杀死我，而是就像是全身爬满了无害的小虫子那样恶心。”辛穹这样说道，“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启动B计划，即使冒着天士卵有可能落在RAS手里的风险。”
“嗯？就是你觉得他还有些王牌可以威胁到我们喽？”冰清灵有些不可思议。
“不一定是威胁到我们，也可能是牵制。”辛穹说道，“我们和RAS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我们虽然能够想得到，但我们不一定会用最完美的计划，因为很多计划往往在我们的道德底线之下。最简单的例子，如果要杀他却要付出很多条生命的代价，我们就必须加以考虑。”
“所以，要让RAS来试探他的底线战斗力？”
“对。我们一共也没几个人，损失不起啊。”
如果让RAS的人出手，死的人也未必少。如果人一定要死，因为TAROT或是因为RAS而死并没有什么不同，刻意避免看起来是一种伪善。但考虑到这种做法能够带来的利益，那又是两说。何况，辛穹还有别的考虑。
“你要是承受我全力一拳，伤势会如何？”辛穹的问题突然峰回路转。
“力量·反叠加？”
“对。”
“不躲的话就死定了！”冰清灵没好气地说，“虽然对异能有一定的防御力，但远远没到能留下命的程度，估计会留下一个平滑的大洞吧？”
“我用这招打断了笛达比斯的一只手，但手感非常沉重，创口非常粗糙。与其说是被异能切断的，不如说是硬生生打断的。”
“……你确定你打实了？”冰清灵睁大了眼睛。
“结结实实。”辛穹抬起自己的右手，冰清灵可以清楚看到那尚未消去的红肿。那是因为强烈的反作用力导致的结果。
“如果是力量的反叠加，不应该有反作用力作用在你手上的……他的异能防御力真的强到这种程度？”冰清灵握住辛穹的手，仔细看着，“这种程度的抵抗力，连我也比不上。差不多，已经是姐姐的等级了。”
“所以啊，我现在可是很期待的了。”辛穹笑着收回手，“找到RAS的人了吧？快把大致方位装成无意泄漏提供给他吧。”
“演出一场戏，是吧？”
确定了计划之后，在清楚目标方位的夜星调度下。TAROT的人员开始入戏。先是冰清灵、辛穹、罗佛境再次到那条小巷附近绕来绕去，还不时说着“这一带很可疑哦，是不是应该仔细搜查一下呢？”之类的话，还不时商量两句TAROT的下一步搜索计划——当然，这些屁话要让笛达比斯竖起耳朵能够听得到才行。
然后，让加百列提升天使气息，辛穹一行人装成有什么紧急事件发生一样，来了个半紧急撤退。
“这样瞒得过他吗？”冰清灵问道，她不觉得自己的演技很成熟。
“多数瞒不过。”
“那要不要回头把他宰了？他的综合战斗力应该还差得远。”
“不用，一开始就没想着能瞒过，让他将信将疑就好。”辛穹笑道，“只要让他出来走动一下，无论怎么发展，事情都对我们很有好处。走钢丝的人技巧再高超，也要受限于钢丝，不管他心思怎么细腻，准备多么充分，他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干。现在就算他躲进下水道，我们一样找得到。”
“如果他不出来？”
“那我们就回头把他宰了。走不好钢丝的演员，自然没有被付薪水的价值。”辛穹冷笑道。
III
辛穹一行人一走，笛达比斯就把怀里的男尸扔了出去。
“混帐……”
如此做作的行为，笛达比斯已经有八成肯定对方式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了。但为了剩下的两成，他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是那8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TAROT在打什么主意——让自己去消耗RAS。除此之外，自己只有两种选择：跑、接触TAROT。
跑？如果TAROT真的发现自己，能跑到哪里去？说不定那个会隐型的家伙正在自己身边呢。接触TAROT？别忘了，还有两成机会啊，万一真的自己并没有被发现，不是送羊入虎口？
“他妈的，只好选择熟悉的一边是吗？”
笛达比斯一直是以没有能力的医生、中立者的身份立足于RAS的，对RAS相对要熟悉的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相对来说，去对付RAS确实是个比较好的办法。
何况，如果去找RAS，那个有可能监视自己的家伙多少会有些顾忌吧？到时候就有逃跑的机会了。
“不行，这样不行！”
笛达比斯用力甩甩头。这样的话根本就是跟着别人的计划走，只会越陷越深。他突然发现，和两大组织玩平衡，似乎不是一件和想象中一样容易的事。尤其是……似乎这两大组织自己已经维持着薄弱的平衡关系。
那么，就要打破这种关系，自己才有生路。
“我手上有什么筹码？……还有一张王牌。”
王牌，往往意味着走投无路，当这张牌会令对方感到顾忌的同时，最好先确认自己处于的极度危险，否则只会得不偿失。对笛达比斯尤其是这样。举手无回，一旦这张王牌甩出去，那自己的自主性马上就会归零。自己再强，在加百列面前都讨不了好。
“还不是时候，没办法让他们谈崩。”笛达比斯思量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形势比人强，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吧。那么，自然选择逃跑机会比较大的一方。”
笛达比斯扶扶衣袖里的断手，转身进入暮色之中。
施奈客和沈飞站在豪华酒店的楼上，脸色出奇地阴沉。就连一向多话的施奈客也没有了说话的yu望。
他们刚窃听过的房间里。现在是人去楼空，人不知道到哪里逍遥去了。只是两人可是费了很大的力量才忍着没有在那两个人出来的时候一拳一个，然后埋了。
“这样说起来，实在没什么必要阻止那个笛达比斯呢，随便把这富人区炸了，功德更加无量啊。”施奈客冷冷地扫视着这一区的高贵华彩。
“倒是足够向老板交差了。”沈飞把红色封面的书顶在头上，等书保持不了平衡掉下来的时候，自然而然消失无踪，“不管了，刚才老板已经发出召集令了，我们也走吧。”
两人看看四周无人，轻轻一跺脚，用极快的速度向高空飞去。他们不怕被发现，如果被笛达比斯偷袭，自然会惹来成批的援军。何况，从无线耳机中，他们也可以清楚知道笛达比斯的位置，刻意避开就行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让辛穹知道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第六区人的死亡真相？”在加百列的制造的云层里，辛穹愕然。
随着两人对话语的复述，所有人的眉毛都开始往中间聚拢。
原来，第六区位于市郊和富人区的交界处，有一条交通要道从第六区边缘擦过，同时区内规划也非常完善。只是由于是建立了区之后才进行的城市规划，所以原住民并不是什么有钱人。
以前的人以住在富人区为荣，但现在喜欢宁静市郊的富人越来越多，对于这块升值潜力无限的地皮，很多地产行业的大富豪已经垂涎很久了。但第六区的土地价值连盲人都能看得出来，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低价卖出自己的土地？如果高价买下来，赚不了多少钱；如果凭着手段威吓，一旦走漏风声，被欧洲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报道出来，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恐怕马上就会成为执政党甚至在野党博取民心的工具。一块地皮还是整个国家的统治权，这本帐小孩子都算得清。
但现在令政府头痛无比的大规模死亡事件，却让这些人看到了一条血淋淋的发财之路。
“雇用杀手……杀死民众？”辛穹脸色不太好看。
“然后伪装成现在不断出现的离奇死亡。”沈飞点头，“这种特殊环境下，只要买通一小部分人，比如说验尸官，一切就能搞定。”
只要扰乱了民心，再派出谈判专家，只要说动其中一家，或是给其中一两家以诱惑，让民众觉得这块土地马上就会变得一钱不值，很快民众就会求你用极为低廉的价格买下来。人性随大流，有利益团结的老百姓是最坚不可摧的阵地，但人心一旦散涣，那这种没有牵制力的联盟就会比海滩上的沙堡还脆弱。
所以，就要给他们切肤之痛。
留下小区最有威信的人，然后把第二有威信的人杀掉，再施加压力，趁着第一个人的意志崩溃但威信还没有丧失的时候解决问题。至于顽固分子，不太具有软化可能的杀掉，已经软化的，也要杀一些，让他们去拖着其他的强硬分子一起软化。
“只要说‘如果你们不是一起卖，我就不买’，马上就可以挑起内斗，让那些想要卖房子的人成为他们忠实说客。”辛穹很快就想到了接下来的步骤，只不过没这个空闲细想。
“先不管他们，虽然不知道第六区究竟死了几个人，但反正人已经杀了，风头火势，应该不会再来一次。到时候把他们推到法*，连笛达比斯的罪一起顶掉！”
“那笛达比斯呢？”
“想上法庭也要有那个运气。”辛穹冷冷地说道。从耳机里传来夜星的通讯，笛达比斯已经和RAS的人接触了。
IV
黑夜中，RAS会长还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站在笛达比斯面前。他身边的，还有带着妩媚笑容的凯特。
凯特，强化能力A级以上，是很少有的高强化能力御天者。但笛达比斯知道，她站在这里，可不是因为强化能力。
“想要在我身上做标记吗？”笛达比斯冷笑道。
“我可不希望TAORT出工不出力，随便就有把你扔给我的借口。”会长从容道。
辛穹打个电话很老友地让RAS知道了笛达比斯逃跑的大致方向与TAROT很难追踪对手的消息，同时非常诚恳地对会长说“这家伙现在好像对普通人没兴趣，大家身都为御天者，万事拜托了”。这样一来，本着合作原则，会长即使皱眉，也要想办法把这个皮球踢回去。
RAS和TAROT实力的最大不同在于实力构成，了解了笛达比斯的大致样子，无数普通人构成的眼线就会让笛达比斯无所遁形，足以比得上夜星的监视，普通人势力的优点，在这里展露无遗。
“好吧，我投降……我想要重新加入RAS，可以吗？”
“你觉得呢？”会长露出冷笑。
说叛变就叛变，说回来就回来，就算是慈善机构也未必能够容忍，何况是内部规则严苛的RAS。就算他能大大增强组织的力量，也不能让一个会让RAS原本就不那么稳固的结构变得更加松散的不良因素进入。
不过RAS不会和笛达比斯生死相搏的。他们要的只是凯特和笛达比斯的一次近身机会。凯特的异能可以在特定的点留下曾经接触过的或是特殊的天使气息标记，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消散，更加无法隐藏。在迪丝卓娜的家里，就是靠着这种异能嫁祸给TAROT。现在，他们要用这种异能重新把TAROT推上火线。
曾经参与迪丝卓娜嫁祸计划的笛达比斯对凯特的异能有所了解，所以凯特也没打算刻意隐瞒。她平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掌，一小团氤氲的白雾就在她手心里升起。
“这个是特殊气息的一种，专门用于追踪，特点是划过的轨迹十分清晰，而且有时间标示，可以清晰地告诉追踪者你在某个地方呆了多久，经过了几次以及每一次的去向。而且哦，不会受到任何折返啦、隐藏啦之类无聊举动的影响，除非时间过去，否则你就会像是蛞蝓一样，在自己身后留下清晰的痕迹。”凯特笑着说。
“现在，只要让它接触你就行了。”凯特身子一沉，迅速接近笛达比斯。
笛达比斯并不会把A级左右的强化能力放在眼中，但他绝对不想被打上天使气息的烙印。自己的最大优势之一是可以屏蔽本身的天使气息，这种保命招数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所以，他转身就跑。
夹在两大势力中求生存，还想要风风光光，天下绝对没有那么好的事。一边是辛穹的脑袋和圣剑等纯御天者战力的巧妙调配，一边是御天者实力与普通人势力的完美结合，换成是个领域战斗能力弱一点的独立型天使也吃不消。笛达比斯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早就已经不把面子与尊严放在心上了。
笛达比斯的强化能力绝对已经超越A级，他有绝对的信心逃离两人。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就在他刚刚转过身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扯住了他完好的左手，接着，重重一击打在他的肋下，肋骨发出了嘎吱的哀鸣，让他全身酸麻不堪。
他想挣扎，但那只手就像是被一圈铁匝带绑在铁柱上一样紧紧束缚着，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撼柱的蜻蜓。
他惊讶地转过身，会长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拉着他的手还没有放开，而是用力一甩，让他失去平衡，使得凯特轻易将那团白雾打进了他的身体。
双方再次分开，这一次，笛达比斯没有急着逃跑。
“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强化能力？”
“哼，你以为凭着助人为乐的异能，我就能当上RAS的会长吗？”会长嘲讽地笑着拿出手机，转身离开。跟在他身后的凯特微笑着做了一个“十秒”的手势，也跟着一起离开。
笛达比斯楞了一下，心里快速地盘算着。不过5秒钟，他一跺脚，反而往刚才藏身的市中心飞去。
10秒钟一到，他身上忽然升起一股无法掩饰的庞大天使气息，在这座城市里的御天者眼中，简直就像是万里无云的夜空中的月亮一样耀眼。
辛穹放下手中的电话，掐断了会长说到一半的艰难而又成功地完成任务的汇报，感受着这清晰却不强大的气息，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气。
“弄了半天还是占不到便宜，皮球又被踢回来了，真是老狐狸……不过没有关系，只是占不到便宜而已，算是预料之中的了。他正往市中心走，快！”
V
似乎是明白地知道自己散发着如此明显的气息绝对不可能逃走，笛达比斯飞到一栋居民楼的楼顶上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TAROT的人员迅速地在自己身边形成包围圈。
辛穹、冰清灵和加百列包围了大约五分之三的范围，其他的五分之二则由罗佛境、江凯月、施奈克和沈飞负责。至于夜星，辛穹只能略略感到她的存在，具体在哪里，不应该受阵型限制的她也就不用操心了，反正到了最合适的时候，那早就让人遗忘的致命攻击一定会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
七名十分了解自己能力并经过完整训练，可以没有芥蒂全心合作，甚至战斗经验也无可挑剔的御天者，已经足以让笛达比斯饮恨。何况还有一个虽然微笑以待，但眼神明显很有几分怒气的独立型天使在一旁虎视眈眈。
就凭自己间接让迪丝卓娜放弃一身力量，重新回到天使卵中和严重伤害贝瑟芬妮的罪名，笛达比斯毫不怀疑加百列会把自己煎皮拆骨。
不过他也清楚，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辛穹手里。如果辛穹决定放他走，加百列也会给自己留上一口气的。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其余所有人。
“辛先生，又见面了。”
“是啊，古人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我却觉得和您再次相见的时间间隔太短了。”辛穹微笑道。
这句话多多少少包含着对RAS没有和笛达比斯开仗的遗憾，虽然笛达比斯听得出来，但也不打算对对方的诡计加以置评。辛穹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笛达比斯知道，对方的异能已经张开，时间每过一秒钟，这个包围圈就更严密一份。
“这样子，我有一个提议，相信您会很有兴趣。”笛达比斯伸开左手，表示自己没有动手的意向。
“想加入我们TAROT？”辛穹微笑说。
“……如果可以，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我们也可以合作。”笛达比斯沉声说道。对于辛穹可以大致料到他的下一步，他倒是并不意外。
“别傻了，这样一来，我怎么跟贝蒂和迪丝卓娜交待？”辛穹哑然失笑。
“我当然会奉上足以弥补贵组织创伤的诚意。”笛达比斯这样说道。
“什么诚意？”
“TAROT的行为比较容易得到天使的认同，同步率普遍比较高，现在相信您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不过我可以提供安全强化自己的办法。”
“用人命吗？我们不是RAS啊。”辛穹冷笑着抬起手。
“等等！不需要人命！”笛达比斯连忙阻止辛穹的动作，“你们有能有无限提供柔和生命力的贝瑟芬妮小姐！虽然慢了点，但却更安全有效！”
“噢？”辛穹的动作顿了顿，想了想后放下了手，“继续说。”
“如果使用普通人的生命力来提高自己的力量，会和斩翼一样痛苦与低效。但贝瑟芬妮小姐所主动输出的生命力则是一种十分柔和并且可控的能量，用它来代替人命，可以大大提升效率。虽然每次的量比较少，但综合下来比人命要好得多！而且，除了稍微疲劳一点，不会对贝瑟芬妮小姐有任何不良影响，还可以锻炼增强她的力量！”笛达比斯死盯着辛穹，一口气说完，生怕自己的话不够吸引辛穹招来突袭。
“嗯，这样啊。等贝蒂身体好了我会让她研究一下的。”辛穹歪歪头，“问题是，那要你来干什么？”
“要我来控制！”笛达比斯严肃地说道，“贝瑟芬妮小姐输出的能量只能用来修补肉体部分，只有让我来控制这股力量，才能直接强化灵魂！”
“噢。”
看看辛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笛达比斯并没有显得着急，他相信辛穹对这个一定有兴趣。
“如果您不放心我，只要让TAROT成员分批的强化就行了。我只是个二翼天使的御天者，只要几次强化，你们很快就会超过我的。再说了，还有一个不用参与强化，但又无可超越的加百列女士在，我能玩得出什么花样？”
“……说得很好。”辛穹点点头，“都已经把我说得动心了。”
“那么……”笛达比斯面露喜色。虽然其他的TAROT成员都已经皱起了眉头，但还是没有人打断辛穹的话。
“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回答得好，就让你加入TAROT。”辛穹说道。
“请问吧。”
“说起来，我们找你找得这么凶，你只要随便找个角落一躲，凭着你让天使气息消失的本事，我们就得找到下世纪去。那么问题就来了。”辛穹开始笑起来，“RAS在追杀你，我们针对你的行动也已经开始，你不是什么蠢人，风头火势的，为什么可以到处投降，胆小怕死的你还要冒那不值得的险险主动出击袭击我们的御天者呢？”
辛穹的笑容越发灿烂，但笛达比斯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辛穹打了一个响指，右手摆出手枪的样子向着笛达比斯虚开一枪。
“靠着这种旁门左道的强化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对不对？想把我们拖下水的无良毒品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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