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厦门高崎机场1点钟的飞机，飞往上海，小杨在上海等他们，接他们后，从上海开车到苏州已是天黑。童谣累得精疲力尽，颓了气地跟在安向城身后，踏进安宅，苏州园林的气息扑面而来，而童谣不愿意抬头看一眼，此行与之前不同，她没了活泼的心，也就无心风景，不过，听安向城说安昌津病重，想来现在的安宅自然没了昔日的热闹场面。安向城吩咐小杨带童谣回房，对童谣说：“换身衣服，我来接你去看爷爷。”
“ok啊。”童谣应道。
安向城点点头，小杨指着路对童谣道：“小安太太，这边。”
“嗯。”童随着小杨走向藕香屋。
期间路过一片池塘，荷叶满塘，不见荷花，小杨注意到驻足观看的童谣，对她道：“小安先生先前便让我备着藕花糕，说是小安太太上次没口福，这次得让你尝鲜。”
她想起第一次来的景象，那个时候，吵着让安向城夏天的时候带她来避暑，顺便尝一尝这藕花糕，如今，她早就不惦念这藕花糕。她摆摆手说：“回去再说。”
童谣换了件白色的裙子走出卧室，看到安向城坐在皮质沙发上等她，太久未穿裙子，有些不自在，道：“别看了，走吧。”
“很漂亮。”他站起身，笑着对她说。
“走吧，别浪费时间。”她说着就下楼。
记忆里，安昌津仍旧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写着一手好字，而眼前的他日薄西山，童谣站在他床边，看着地面，不发一语。
安昌津闭着眼，气若游丝，微微颤颤的声音响起：“来了吗？”
“是的，爷爷。”安向城站在童谣身边回答。
安昌津的眼皮子动了动，带着微弱的呼吸，欲坐起：“我看看。”
安向城赶忙上前替他垫了了枕头，扶他坐起。
安昌津缓慢地看向童谣，带着一呼一吸，道：“去哪了，这两年？”
童谣仍未抬头，回答：“厦门。”
“抬头让我瞧瞧。”安昌津如今对一些简单的动作都觉得幸苦。
童谣勉强地抬头。
“早年，你外公给我写信，说小孙女长得俏丽，性格讨喜，所以苏嫣说了这门婚事，也没反对。照理说，童家出了事，安家不能坐视不管，说到底，还是我们安家欠了你。”
“不管您觉得欠了我什么，我都不用您还，童家如此，咎由自取。”童谣道。
“哈……哈……”他喘了几口气。“这倔脾气和单于国差不了多少。”
“如果您只是觉得愧疚想见我，我来是想告诉您，大可不必，我现在过得比您想象中的好。”
“谣谣。”安向城低声提醒她。
安昌津苦笑几声，拉了拉被子，闭上眼睛，语重心长道：“住下来，在外面两年了，该回家了。”他觉得疲惫不堪，说几句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人果然还是会老去。“我累了，你们出去吧。向城已经吩咐厨房了，吃点休息。”
走出安昌津的房间，安向城领着童谣去餐厅吃晚饭。
童谣走着走着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以为她指的是回房便答：“先吃饭，再回房休息。”
“我是说回厦门，你让我见爷爷，我也见了，可以交差回去了吧。”
“爷爷说在这里住下，苏州环境好，我会陪你留在这里。”
“留这里做什么？”
“我挑了几处店面，改天，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喜欢的，开一家摄影工作室。”
“不需要，我在厦门有工作。”
“我也打算将事业重心留转移到苏州。”
“如果我说不喜欢苏州，在这里活得不自在，你也要一贯自作主张吗？江山已改，本性难移，自古如此。”
他没回答。
她接着说：“还是在这里等着分遗产？”
“童谣。”他因这句话变了脸色，原本带有的愧疚瞬间无影无踪。
感觉到他沉下脸，也意识到自己出言莽撞，虽有自责，却习以为常地掩盖，说：“不是吗？”她发现安向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复杂，先是生怒，后是失望，再而两种情绪都消失，剩下悲伤。
他说：“餐厅就在前面，你自己去吧。”说完他转身，从长廊拐角处消失。
童谣有些后悔，但于事无补。
晚饭是在餐厅，童谣到了门口正要踏进去的时候，被小杨拉住脚步，他说：“小安太太，少爷吩咐了在偏厅给你备了你喜欢的菜色，借一步到偏厅用餐。”
“哦？”童谣瞄了一眼餐厅里头，看到正在攀谈的男女，点了点头。“走吧。”
用完晚餐回房，童谣没见到安向城，回到房里坐在阳台上，没看到安向城，洗完澡窝在床上看电视，没看到安向城，关了灯失眠，没看到安向城。
眼睛睁酸了，闭着眼睛，她还在睡不着，于是起身下床翻行李。
“找什么？”
听到声音，童谣回头看到安向城站在她身后，她没回答，继续找东西。
“你的行李在厦门的时候，我就检查过了，安眠药被我拿出来了。”
童谣一听，停下动作，有些不高兴：“你凭什么？”
“不能再吃了。”
既然找不到，童谣索性站起身，说：“我去下碗面吃。”她走了两步发现自己现在在苏州，藕香屋没有厨房。“算了。”
“饿了吗？我让厨房准备。”
“不必了，都三点了。”
“我给你弄。”
“不用了。”她重新回到床上，拿出手机刷微博。
安向城站了一会儿，走向门口。童谣听到声响说：“真不用，我不想吃 ，只是想找个借口。”
“找什么借口？”
“心知肚明。”
“我……”他踌躇了一会儿。“我去洗澡。”
后来，他们同床异梦，各居一方。
她和安向城之间并不愉快，从到苏州的那一天开始。已经四天，每天除了定时和安向城去看安昌津外，剩下时间她就坐在藕香屋的阳台上数对面池塘里的鱼，也未与安家其他人见过面，在安家，她像是被安向城藏起来的客人，不过正好，免了与安家大小人物会面，省时省力。
今天小杨备了糕点，童谣吃了口绿豆糕，便塞着耳机躺在躺椅上听歌。听着听着，听到一阵大大小小的脚步声，睁开眼，就看到三个女人风风火火朝她走来，带着虚情假意的微笑，从这一秒开始童谣知道自己整个下午都要毁在这三个女人手里。童谣按下按钮，使椅背升起，再懒洋洋坐起。
“童谣啊，回来这么些天，怎么也没来婆婆屋里坐坐聊聊？”谢莹莹看了看阳台栏杆落下的阳光。“这外头晒，怎么不往里头坐？”
“我喜欢外头，自在。”童谣给自己倒了杯茶。
谢莹莹摸了摸茶壶，道：“这茶凉了，我让人再给你沏一壶。”说着她按了按手机，用微信吩咐下去。
徐姣拉了椅子，说：“大家也别站着，坐下来和童谣好好聊聊天，毕竟快两年没见过，我们都很惦念你。”
“是啊，童家出事的时候，我们都想联系你，可是联系不上，把我们着急得茶不思饮不进的。”谢莹莹面带哀伤。
“后来我和嫂子托人找你的消息，不过啊……童谣你一点线索都没给我们留，我们每天只能在家里担心，担心你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童谣一副对她们充耳不闻的样子，她们身后站着的安惜媛看不惯她，直接说：“妈，童家那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她自己知道，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还好没有拖安家下水，现在倒有脸回来了。”
童谣听到安惜媛的话才觉得自己确实处在安家，处在安家七嘴八舌、目中无人、高傲自大的环境里。前面那些虚情假意打开真面目了。她咬了口那块她没吃完的绿豆糕。
“媛媛，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说童谣也是安家人，是你的长辈，说话注意点。”徐姣提醒她的女儿，还给了她一个责备的眼神。
佣人送来新泡的茶，为四人沏茶。
谢莹莹说：“童谣，这是上好的龙井，你尝尝。”谢莹莹推了推童谣面前的茶。
“我没这爱好。”童谣冷语回绝。
这让谢莹莹面显尴尬。
“可以培养嘛。”徐姣笑着说。
“有什么事就说，前戏演太多了。”在童谣的印象里，这两位安太太可并不是面前这般友好，她不想耗太多时间在她们身上。
谢莹莹和徐姣从嫁入安家后就习惯了虚情假意的问好和一贯顾及身份的对话，童谣这般直接打断她们既有的规则，让她们有些应接不暇，也让她们感觉到童谣已没了那年的知书达理。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谢莹莹道。
“哦。如果没事，我累了，去休息了。”童谣起身，欲走回房间。
安惜媛长这么大，并未看过谁的脸色，气得对童谣道：“童谣，我们这次来是想告诉你，这两年向城哥哥并没有和乔影断了联系，年初过年的时候就带回来过。”
“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童谣背对着安惜媛问她。
“向城哥哥和以前一样根本不会爱你，你别以为他这次找你回来，你就以为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高，其实只是因为……”
“惜媛别说了。”徐姣总管不住安惜媛的性子。
谢莹莹起身走到童谣身边，拉着童谣故作亲密，说：“童谣，你之前和向城的事我们也有耳闻，咱们都是女人，咱们都希望婚姻和睦，丈夫向着自己，虽然当时你们俩的婚事是长辈决定的，但是你是喜欢向城对吧，而我们又喜欢你，不忍心看到你受委屈才想今天借机会过来和你说说话，顺便劝劝你。有的人既然要不到，那还是算了吧，向城这孩子性子倔，认定的事很少会改变，所以心疼你，想问问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对啊。”徐姣附和。“都是安家的女人，都知道在安家日子有多艰难，我们看你年轻，不想你困在这看似金碧辉煌的笼子里。”
“这次向城找你回来其实另有目的。”谢莹莹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老爷子身体不佳，早写了遗嘱，老爷子对单家有亏欠，觉得欠了你，于是遗嘱里写了，如果向城和你离婚，向城在遗嘱里所继承的所有份额全部取消。”
“向城这两年和乔影在一起，眼前老爷子病重，他怕没了遗产，才又找回你。”
“向城这孩子这事做的不对，我心疼你受委屈，才想着把这事告诉你。”
“你根本不是向城哥哥喜欢的类型，就算你不离婚，这辈子也只能做个活寡妇。”安惜媛道。
“媛媛的话虽然重了点，但是并不是没有道理。你还年轻，不该这样过一辈子。我和嫂子都喜欢你，擅作主张给你出了主意，不知道当说不该说？”徐姣道。
“就是……和向城离婚，离开这个牢笼，趁年轻，找个和心意的人，至于钱方面，我和你徐姣婶一人拿一百万让你过生活。”谢莹莹伸手理了理童谣的头发。“苦了这两年，我们也心疼，想尽可能帮助你。”
徐姣也道：“向城这事做的不对。我们还有点积蓄，看你小姑娘不容易，也让我们心疼的很，所以想了这个办法，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谣儿，如果觉得我们不该插手这件事，你就当我们说了不该说的话。”谢莹莹道。
“识相的都知道该怎么选。向城哥哥和乔影的事我们安家都知道。当初苏嫣伯母回来说了你和哥的婚事，哥气得和苏嫣伯母吵了一架，后来也是爷爷说了什么，他才退步的。你一开始在哥的世界里就像个不速之客，我是你，就不自讨没趣了。”
“媛媛不许这样说你童谣嫂。”
谢谢拦着徐姣说：“媛媛虽然话说得不应该，但话糙理不糙，谣儿，可能打从你进家门那一刻，我们安家就欠了你，才让我们这么心疼你。”
“说完了吗？”童谣问。“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你别不识好人心！”
“就当童谣不识好歹，请三位先回去吧，我实在困乏，想睡个觉。”
“童谣，你别给脸不要脸，就凭两年前的那些丑闻，哥他怎么可能喜欢你。”安惜媛指着走回卧室的童谣骂。
“媛媛对长辈是这样的态度吗？”
安惜媛一看，安向城站在门边。“哥，我……”
“我是不是说过，藕香屋不适合各位走动？”
“哥，她们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说话合适吗？”
“向城就不送你们了。”
逐客令一下，干站着也无趣，谢莹莹和徐姣互看了一眼后，得了默契，一起对安向城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不送。”
谢莹莹走在前头，徐姣拉着安惜媛一起下楼。
童谣见状走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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