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测试
第二十九章
童谣从火锅里捞了一块羊肉，感叹道：“火锅解救人生，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路争一听，笑了一声：“哪里是火锅，只要是吃的都能解救你。”
“我上辈子估计是饿死鬼吧，这辈子要好好弥补自己。”她又捞了个丸子，一脸满足。
“你还要为自己好吃懒做找多少借口？”
童谣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裴肖正向她们走来，她惊讶地赶紧看了路争一眼，路争一脸无辜道：“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路争的话也对，她不该紧张兮兮。
裴肖在她们面前停下，自嘲道说：“买卖不成，仁义在，童老师该不会因为结婚了，就拒绝和任何男性接触了？好歹，当年我在学校还是很受欢迎。”
被裴肖这么说，童谣觉得内疚，刚刚的反应是不是显得小家子气了？她只好让自己一直笑着，免得气氛太尴尬。
路争起身将童谣卡座上的包放到她那边，指着童谣身边的位子对裴肖说：“坐吧，裴大才子。”
“对啊，上次我们三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为裴肖践行的时候呢。”童谣招呼服务员为裴肖添碗筷。
“其实不过是去年夏天。”裴肖坐下。
路争给裴肖倒果汁，说：“这一年变化可大了。裴肖你去美国镀了金，童谣嫁了个大律师，我呢，考了个公务员，安安分分过日子。”
路争提了她结婚的事，她真是满头黑线。
裴肖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和童谣就不安分了？”
路争摆弄着筷子间的金针菇，说：“你和童谣就是苦命鸳鸯，明明芳心暗许，却错过彼此，现在一个是单身，爱在心里口难开，另一个虽然嫁为人妇，婚姻却不见美满。”
虽然路争一直口直心快，但是也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不然场子尴尬，不知怎么收场，童谣道：“路路，帮我把牛百叶放进去。”
这才打断了路争，没想到裴肖却问：“什么叫做不见的美满？”
童谣赶紧圆场道：“听路路瞎说。”
“裴肖，你可不知道，那个安向城根本不把童谣当作妻子，童谣在她的婚姻里就像个外人。像个小媳妇一样，大气不敢出一声。”
“路路，你就不要吓裴肖了。”童谣捏了一把冷汗。
“裴肖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安向城还在外面养着别人，你也要替他瞒着？”路争打抱不平道。
“路路，别说了。”童谣喊住路争，“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他有外遇了？”童谣的脸色忽然沉下。
路争见状便不再多语。
裴肖沉默了一会说：“要喝点酒吗？”
路争不敢说话，一直盯着童谣，童谣只低声道了一句：“不喝了。”她低下头，吃下碗里的肥牛肉，她失态了，她很少这样。
这顿饭，是热闹的开始，死静的结束。
裴肖开车送她们，原本路争家远，应先送童谣，在路争的坚持下，裴肖先将路争送回家，于是，车上就剩下童谣和裴肖。童谣坐在后座，有些烦躁地刷着手机，裴肖一边开车，时不时瞄了眼后视镜，他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从开口，直到最后，他还是没忍住：“你过的真的不好吗？”他从后视镜里看她，发现她一个愣神后才回答：“你别听路路瞎说。”
“路争的话……”他继续说。
她坐正身子，说：“快到我家了。”
既然她转移话题了，他不好再接下去问。
车子开进了小区。
童谣看着窗外说：“前面把我放下吧，车子不好进去。”
“好。”他缓缓停好车。
“下次再约，我先回去了。谢谢。”童谣看到裴肖对他笑后，开了车门下车，关好车门，和裴肖摇手道别后，她就往前走。
裴肖看着走远的童谣有些心疼，下了车，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喊了她：“谣谣。”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裴肖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他上前，走到她面前，温柔地轻声问：“你过得好吗？”
什么是过得好？曾经，她以为嫁给安向城，忘了裴肖，她就可以过得好。后来，爱上安向城的她，要是能让安向城爱上她，她就可以过得好，现在，或许安向城不离开她，她才可以过得好。她忽然笑着掐了裴肖一把，说：“大才子问什么感性问题？我现在不好吗？活泼可爱，优雅美丽，能吃能跳，好得不得了。”
她是这样的童谣，裴肖深吸一口气，又呼出，白色的呼气在她们之间散去，他笑笑：“已经回不去了，是不是？”
她发现他的笑最后有些颤抖，看得她心疼。
他说：“抱歉，我不该去美国。”
她看着他的的眼睛，黑瞳里仿佛写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做错了什么？原本，我是最有资格抱你入怀的人。”
他的话让她的心一紧。
裴肖身后打来一道车灯，童谣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垫着脚，吻了这个她爱过的男人。
裴肖的脑海一片空白，等了太久，都变得不真实，以至于不知要表达何种情绪。
童谣松开他，满心愧疚，道：“对不起，最后帮我一次。”
这话不对劲，他想回头，却被童谣抱住了，她在他耳边道：“别回头。”
他看着那道来自车灯的灯束，没说话。
童谣松开他，低下头，轻声一句：“谢谢。”
“那我……先回去了。”
“裴肖，其他人都比我好。”
他却一笑，像是笑看风起云涌般淡然。
“晚安。”他说。
“再见。”
他转身走到自己的车前。
童谣看着他启动车子，打弯，开出小区，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她知道会听到车声，并且那辆车会在她身边停下来，车里的人喊她的名字：“童谣。”她停下来，看到他按下车窗，她若无其事地道：“你回来啦？”
安向城道：“上车，我没吃饭，陪我去吃点。”
“好。”她应了句，便上车了。
她拿出手机乱翻，心不在焉，回想刚刚对裴肖所作所为，他大概能真的醒来，发现，过去早就不复存在，她已经变得是利用他感情的童谣了。
“你想吃什么？”安向城打破沉寂。
“我吃过了，你自己挑。影子的菜不是不错，你也爱吃，就那里吧。”
那个餐厅是他们之间的雷区，她却执意要踩上去。
最后安向城选了路边的小馆子。童谣因为吃了火锅，胃里油腻腻的，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果汁，就一直玩手机。
他其实也没有胃口，经常加班到这个点，对于饿肚子也就习惯了，以往和童谣一起吃饭，也不常聊天，但今天，他却因为这般的安静，感到难受。
他想喝几口酒来着，因为开车，也就作罢。吃了一点，觉得没味道，便呼来了服务员，结了账。
童谣见他结账，起身跟在他身后，出了餐馆。
衣服穿的少，初春的风灌到脖子里，她下意识地缩了缩，安向城车子停的远，他们一前一后走着，只是安向城突然转身，她一股脑撞到了他的身上，她后退两步，才把手里收到风衣的口袋里，仰头看着他，他像有话要说，她不开口，等着他，看看他到底能说什么。
他终于开口：“我觉得抱歉，关于那家店。”
“还有那个人？”
“我可能欠你一个解释？”
他好听的嗓音不该用来说这些话，她多希望现在能下一场雨，淋湿她面前的这个混蛋。“说了道歉，给了解释，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吗？”风不断地钻进她的身体里，“于事无补的话，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过，给自己的愧疚找一星半点的出口。”
“我们不会离婚。”
“我该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和一个时刻记挂着别人的男人厮守一生。”她本该庆幸。“挺感人的，安向城，你对乔影所做的一切，挺感人的，如果我是个旁观者的话，我可能还会敬佩你。”
“你想离婚吗？”他问。
他的问话，勾出了她的委屈，她手指猛力地戳在他的心口，说：“你不在乎吧，就算我在你面前吻其他的男人，你这里，一点也不会在意。”算是最后的测试，给自己的最后一次垂死挣扎，只不过她的挣扎终究会被大海吞没，不留下痕迹。“我先上车了。”她说着就大步往前走。
该死心了。
童谣在浴室里，用冷水从头浇到脚底。
彻骨的冷，让她发抖。
她身体不好，容易生病。
她想回娘家养病。
算是逃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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