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思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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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回去的路上，蜂鸟一直在想那新闻。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走到一片密林处，正值晌午，大概鸟儿也午休了，林中没有鸟鸣。只是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p>

　　蜂鸟忽然感觉头皮麻，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停下脚步。/p>

　　“快走啊。”蟹黄看见蜂鸟站住，催促道。/p>

　　“你听？”蜂鸟突然说，　　“好像有人啼哭。”/p>

　　苏灵姬惊恐地瞪着蜂鸟。“你说什么？这儿没有人！”/p>

　　蟹黄支楞起耳朵，听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啊，你饿昏头了吧？”/p>

　　“一个声音，”蜂鸟说，“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但是在哭，那种像唱戏一样拖着长长的腔调。”/p>

　　“你听错了吧？”蟹黄道，“也许是野猫在叫。”/p>

　　蜂鸟伸长耳朵仔细倾听，再没听到那个声音。他可能饿昏了头，但绝对没有饿聋耳朵。他肯定那个声音不是野猫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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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已经到了秋天，沙卜粒粒礼堂屋檐下的鸟巢不见了燕子的身影。山上的麋鹿深藏。树木由绿变黄，几阵秋风，落叶飘飞。财神栽种的旺年橘子开始变黄，一场霜冻把地里的番薯叶子变成枯焦色。灵台山下的湖面上不见了点点白鹤，但是多了层层薄冰。/p>

　　通往学堂的台阶上布满落叶，踩上去沙沙响。熊酱每天挥舞着大扫把扫落叶，每天夜里的秋风刮得光秃秃的的树枝呜呜作响，人也懂得瑟瑟抖。蜂鸟感觉嘴唇都干的裂开。苏灵姬送给他一个唇膏，他一直不用，觉得只有女孩子才用。/p>

　　祝融开始忙着给大家生火烧炭，门外冷雨夹着薄冰，走进就带来几个湿漉漉的脚印。门神尉迟恭把一个漂亮的垫子放在门口，上面四个欢迎光临的金字，不到一个上午就被踩的面目全非。淅淅沥沥的秋雨一直没有停过，让人郁闷。/p>

　　蜂鸟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距离开学有三个多月了。替身猜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散，而且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到，这是怎么回事呢？/p>

　　严寒的冬季即将来临。他们都不想出门，外面太冷。/p>

　　但是蟹黄被派出去买糖，蟹紫汐最近一直打喷嚏，蟹子清带她到华夫人那里。华夫人给她开了一些喝的药，可是蟹紫汐不愿意喝，说是太苦。蟹黄去给她买糖吃。/p>

　　蜂鸟一个人在休息斋等他，外面凌风夹杂着冷雨，他听到外面哗啦一声，似乎有只山猫从树枝上跳下来。忙站起来朝窗外看去，冷冷雨中空无一人。房门吱呀一声，他吓了一跳，原来是蟹黄回来了。他一看见蜂鸟就说，“吓死我了，老夫子的灵魂，还在墙上修改诗词，空荡荡漆黑的走廊里突然看见它，吓得我魂都没有了。”蟹黄拍着胸口说。/p>

　　他们一起回到宿舍。七个小时之后，就要去鞠城训练。/p>

　　第二天，早上6点钟的时候蜂鸟醒来。一点都不想动。他在心里跟自己商量：起来吧，起来。可是他的眼皮睁不开，头昏昏沉沉的又要睡去。想到游隼的命令，只得一咬牙从温暖的被子里坐起了，立即冻得抖/p>

　　他跑步去鞠城，渐渐感觉热起来。即使天气不冷，他们的训练也不会愉快。那个闪电球很情绪化。它不是直直在空中飞，它戏弄追球手，一会儿飞到云层下，一会儿飞到地面上。蜂鸟贴地飞行，掌控不好，风火轮碰到地面，一下子把他甩到泥坑里。游隼命令他爬起来再飞。他只能用衣服袖子抹干净眼睛，看的见就好，哪里顾得上是否干净。事后，蟹子泓评价游隼像个魔鬼。蜂鸟也能理解。/p>

　　因为西院队的新风火轮简直像飞机一样快。如果他们不这样拼命训练，根本没有资格跟西院队比赛。/p>

　　一个小时后，蜂鸟提着风火轮回葛兰轩阁。穿过一道道月亮门，走过一条条回廊，看见一个人正研究墙壁，不停的摇头，蜂鸟现他就是沙卜粒粒书院的思想家——老夫子。/p>

　　老夫子眯着眼睛看蜂鸟。他是一个儒雅老人，相貌慈祥，穿着粗布衣服。他已经死了一千多年。现在沙卜粒粒工作的是他的思想。他就像一个白影子的鬼魂，不会走路，只是在空中飘来飘去。蜂鸟透过他的身体可以看见外面树木和假山。蜂鸟在中土凡间的学校也有他的思想——他所传播倡导的儒家思想还活在大家的心中。例如他的标语，仁爱，宽容。凡间校园随处可见。　　（思想家就是这种半透明的人）/p>

　　他在妖精书院写的标语常常遭到篡改，是一个生活在沙卜粒粒的书虫改的。此刻，他正琢磨，嘴里嘟囔着什么。/p>

　　“你好，蜂鸟，”他说，看见蜂鸟提着风火轮走回来，马上注意到他，摇着头问道，“你是在天上飞，还是在地上滚？”/p>

　　不怪他这么问，蜂鸟提着简直像在泥土里面拔出来的风火轮，浑身泥浆，一步一个脚印，走进来。/p>

　　“早安，老夫子，”蜂鸟说，“你知道，昨天晚上还在下雨，鞠城上都是泥水。”/p>

　　蜂鸟走近，现他不是看墙上的诗词。他虚空的手上拿着一张真实的纸张。/p>

　　“凡间的来信，”他告诉蜂鸟，“请我回去。”/p>

　　蜂鸟看着那张字，真实的凡间a4纸张，上面印着不会动的凡间宋体字——东山省曲阜专用信笺。/p>

　　他给蜂鸟念道：“东山曲阜于农历1o月1日举行祭孔大典，请孔圣人亲临。”/p>

　　“他们请我回去，一千年了！”他把心信放在胸口，蜂鸟看得出，能收到凡间的信，老夫子非常激动，“他们没有忘记我吗？”/p>

　　“这个我向你保证，”蜂鸟说，“没有忘记，凡间书院的墙上都有你的思想。”/p>

　　老夫子很惊讶，也很感动的样子，可是，他说，“时间上错不开，那天正好恰逢寒衣节。”/p>

　　“什么寒衣节？”蜂鸟问，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节日。/p>

　　“很重要的节日，”老夫子说，“每年都举行隆重的寒衣节诗会，你愿意参加吗？”/p>

　　“哈，”一个声音说，“你们在讨论鬼节吗？”/p>

　　是书虫，它坐在房梁上。它是一个灵，生活在不打开的书本里面，喜欢啃书，但是它生性调皮，最怕藏书阁的管理员墨香夫人。/p>

　　“你请一个妖精参加鬼节，都不请我。”书虫对老夫子抱怨。/p>

　　“这孩子不是妖精，”老夫子道，“再说了，我们是思想聚会，书虫，你不属于思想。”/p>

　　“他是思想吗？”书虫不满道，“他是个大活人。”/p>

　　“他身上没有人的味道啊？”老夫子说。/p>

　　“如果不是人，你就确定带着这货去。”书虫嬉皮笑脸道。/p>

　　“你肚子里的文化呢，书虫？”老夫子有点生气了，“怎么说这货？”/p>

　　“不说这货，”书虫指着蜂鸟，“这个东西能参加，我为何不能？”/p>

　　“因为你是灵。”老夫子说，“不是思想。”/p>

　　“你说灵和思想有什么差别？”书虫指着蜂鸟，“难道灵比不上这个东西？”/p>

　　老夫子说蜂鸟不是人，书虫就开始说蜂鸟是货物。老夫子禁止文明人说粗话，书虫又说蜂鸟是个东西。/p>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抬杠，把蜂鸟气个半死。/p>

　　“我告诉你们，”蜂鸟愤愤道，“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土华夏人。”/p>

　　“哦，”书虫似乎想起蜂鸟还在旁边，“人啊，你最好赶紧离开。”他说，“熊酱感冒了，心情不好。一大早上，学生就把他扫好的落叶踢得到处都是，没有抓到人。如果他看地板上有脚印．．．．．．”/p>

　　蜂鸟脚上全是泥巴，尽管他在入口的地毯上，使劲擦了。可是刚刚拖过的地板不干，一步一个脚印。/p>

　　熊酱就是当年孙悟空在黑风山遇到的黑熊罴，后被菩萨所救，看守山门。最近修成人形，长的又高又壮，黑熊气质明显。现在他在妖精书院工作。/p>

　　大概当年孙悟空没少欺负他。他经常用那双熊眼睛瞪着蜂鸟，好像在验证蜂鸟真品还是赝品。他手下有两个长的骨瘦如柴的小山怪——精细虫和伶俐鬼。它们到处游荡，看见学生犯了一点错误，他们认为的，就回去报告给熊酱。熊酱都会一溜烟赶来。/p>

　　熊酱有个怪癖。他希望物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所有地方都干干净净，就好像没有人住一样。但是在书院里，学生们总是把他刚刚整理过地方弄的乱七八糟，把他又拖又擦干净的地方弄的污迹斑斑。/p>

　　蜂鸟听完书虫的话，扭头就走。可是精细虫和伶俐鬼出现在走廊的尽头，蜂鸟转身回去，现熊酱正头上冒烟跑来。他穿着一件熊皮大氅，看上去体积更庞大。/p>

　　他看见蜂鸟浑身泥巴往下掉，身后一连串脚印，气的熊眼圆睁。“你还敢站在这里？”/p>

　　蜂鸟恨不得自己悬空，不要站在他擦过的地方。/p>

　　熊酱马上就让蜂鸟实现了愿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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