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七孔流血

　　我又梦见方思如了，他站立在我的床边，七孔流血，舌头伸出来多长，面孔已经很模糊了，我只能凭着在派出所里梦见他的形象，通过形神辨认出他来。

　　“思如，我怕，我怕得要命了，你死了可不能怪我啊，我们如果真的有缘分的话，你为什么撇下我呢？我现在已经不愿意你死了，你既然已经死了，你以后就别缠我了，我求你。”我哭着喊着，我感觉方思如真的是站在我的床边的，他不说话，因为面孔模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不过，我倒是看到他的脸上在往下滴落着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血水，大颗大颗地滴落。

　　“燕子，燕子，我的宝贝女儿，你醒醒，不要怕，爸妈都在呢，燕子！”父亲在拼命摇着梦呓中的女儿。

　　李汉生和张桂花两个人在堂屋里听到了女儿的惊叫声才跑进屋里来的。

　　“这不会是什么附体吧？”李汉生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又是扭脖子又是抓被子的，胆寒地问了句。

　　“老公，别乱说，我怕，我怕死了。”张桂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李汉生一个大男人其实也怕，因为女儿睡梦中的表现实在很诡异，嘴巴在扭动，鼻子的两翼也在抽搐，一脸恐惧的样子，好像是在叫着那个死鬼方思如的名字，但是，听得又不是十分的清楚，联系到方思如的惨死，李汉生和张桂花不可能不怕。

　　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父母两个人抱在一起，畏缩在墙角，偷眼往我这边瞅，两个都不敢正眼看我，我就知道我刚才梦中一定有怪异的表现吓着他们两个了。

　　“爸。”感觉很奇怪，我梦醒了后，就不再感觉那么怕了。

　　父母两个见我醒了，都大着胆子朝我的床边扑过来，爸爸在我的脚边摸我的脚。

　　“啊！血！这血哪来的？”突然，张桂花瞥见了地上有好大一滩鲜血。

　　“血？哪里？血在哪里，我看看。”我急忙推开了母亲，头伸到床边，往地板上一看，我头皮一麻，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血一定是方思如滴落下来的，就在刚才我的梦里滴落的，那么也就是说刚才梦里的事是真的，方思如的确来过我的床边，我看他脸上在往下滴血的。

　　“妈，爸，你们刚才一直在我房间里吗？”我心里发毛地问。

　　“我们一直都在这里，看着你啦，你刚才很吓人，你知道吗？”爸爸说话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惊骇样。

　　“那你们刚才看见我床边有什么人没有，或者人影子，有没有？”我急忙又问。

　　父亲和母亲惊讶地看着我，两个人都在摇头。

　　方思如来过我的身边，这一点是确信无疑的了。地板上的那滩血就是铁的事实。那么，父母两个坚定的摇头表明他们没看见方思如，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他。方思如死了，尸体已经被运往县公安局解剖去了，也就是说，我见到的是方思如的鬼魂！

　　我怎么会在梦里见到真实的鬼影子呢？他就在我的床边啊，那是不是说我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在做梦，我当时应该是睁开眼的吗？不然，这说不过去啊。因为地上的那滩血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方思如的鬼魂就是真实存在的，要说我是在梦中见到方思如是根本就说不过去的。

　　难道是那双无形的手在我的脸颊上抓了一条血痕，我就能看见鬼魂了吗？这是方思如有意而为吗？

　　我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我有怕意，我也有期盼，我忽然想到下回睡梦中能不能再见到方思如，我倒更加想念方思如了。

　　当天下午，方家根据县公安局的要求，就在县火葬场火化了方思如的尸体，下午五点钟方思如的骨灰回家。

　　“我要去参加思如的葬礼。”我很坚定地要去上河村方家。

　　“不，你不能参加这个葬礼，女儿，听爸爸一句劝，他已经死了，你还要嫁人呢，你跟他都还没订婚，你犯不着去。”父亲干脆抓住了我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让我去参加方思如的葬礼。

　　“你就让她去吧，彩礼钱收过了，已经花掉一大半了，我们没有钱还方家，你留她在家里有什么用？”母亲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

　　我知道母亲和两个哥哥一定不会让我住在这个家里的，他们已经拿我的彩礼去聘媳妇了，我就成了嫁出去的女儿了。

　　父亲第一次和母亲争吵，他坚决阻止我前往参加方思如的葬礼。

　　父亲的担心在外人看来也许是多余的，但是对于这山区民众来说，婚姻的事绝对是天大的事，有为了男女婚姻大打群架的，两个村子甚至几个村子联合起来，动刀动枪地打，打得连警察都不敢插手，前些年，打死人的都有过不少的例子。

　　也许，不是方思如的鬼魂到过我的床边，不是在我的床边地板滴落的那滩血，我说不定就被父亲劝住了。但是，现在，恐怕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要去上河村方家，就算方家是龙潭虎穴，我也会视死如归的。

　　“爸，女儿也十六岁了，按照山里的规矩，我已经成人，婚姻的事是我的头等大事，我自己可以做一大半主，今天，要是你阻止我参加思如的葬礼，我就死在你们面前。”我疯了似地大声吼道。

　　“燕子！你，你疯啦！”父亲大喊了一声，扑通跪到我的面前，抱住了我的双腿。

　　“要去也行，老子和你断绝父子关系！”父亲在威胁道。

　　我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爸，我求你了，你就让我做回主吧，不去，我真想死啊！”我歇斯底里地喊叫道。

　　最终，父亲作出让步，但是，他坚持要陪在我的身边，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点头答应了。

　　我和父亲到达上河村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实际上，我后来才知道，即使我不来上河村参加方思如的葬礼，方松木也不会饶过我的，据说，就在我们到上河村村口时，方松木已经在镇上找到了人，他们正在对乡派出所施加压力，让乡派出所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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